炼虚期的神识交织成一层厚实的无形屏障,轻而易举地挡下那道女声中暗含的神识攻击。更有一缕神识凝成一柄二尺四寸的虚幻长剑,顺着神识攻击来的方向,直直地反击回去!这一下,叫那尖利女声瞬间安静下去。做完这些,林意歌顿了一顿,反应过来,不由暗悔自己动作太快。神识攻击无形无质,无法用留音珏记录下来。应该有来有往地戏耍两下,引其亲自出手后,用留影璧记录下来再作计较。林意歌心中暗道一声可惜,手上随意挽了个剑花,才看向还在唧唧歪歪说个不停的文幼清。不知何时,文幼清身后站了一名华服锦衣的清俊男子,面沉如水,隐有怒意。林意歌见到那人,不由微微一笑,温声劝诫文幼清道:“文小友,适可而止吧!”文幼清见少女非但不恼,还一派气定神闲,反将自己衬托得气急败坏,不由微皱了眉。再想到自己的靠山,他一脸正气地驳斥道:“什么适可而止?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不给我文氏磕头赔罪,不将采薇送回文氏待嫁,这事没完!”话音刚落,文幼清只觉浑身灵力一空,手脚发软。一道叫他毛骨悚然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家门不幸,让林道友受惊了!”文宗易一边说着,一边越过文幼清,上前对少女拱手以示歉意。林意歌捧着心口,面不改色地点头道:“文家主说得对极了,我差点就吓哭了,到现在心口还砰砰直跳呢!”眼前这个归一派七代弟子,一举一动,都让文宗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这明摆着装出来的惊惧模样,似曾相识。……堂堂炼虚期的大伯父对归一派筑基期弟子行平辈礼,这一幕落在文幼清眼中,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大伯父……这人是假借采薇病重,来文氏打秋风的……”“孽畜还不住口?!”文宗易勃然大怒,转头呵斥道:“有客来访,你身为守山子弟不传达,是为不忠;捏造事实,不敬长辈,是为不孝;咒诅幼妹病重,是为不仁;出卖文氏子弟换取修炼资源,是为不义!”他往熊耳山上看了一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光。没有解决那棘手的隐患,他怎么可能安心闭关?只万没想到,杀鸡儆猴的机会,就这么恰好地送到了眼前。“我文氏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来人,把他拖下去,剃去灵根,逐出文氏!”话落,便有两名金丹期的文氏子弟,一人捂住文幼清的嘴,一人用禁锢灵力的绳索将他五花大绑后,拖了下去。剃其灵根,废其修为,断其道途。这般处置,听上去严苛至极。但逐出文氏,凡间世族还能管他三餐温饱。文幼清若能忍得苦痛,改修其他法门,或许还有重回道途的一天。文宗易冷笑一声,朗声说道:“传我的命令,此事不得告知文太君!免得老太君为不孝孙儿气出个好歹,郁结于心,影响修炼!”熊耳山中因护山大阵被攻击,受到惊动而出关的文氏子弟,都听到了这一句。众人面面相觑。文老太君方才还说话呢,家主这是故意的吧?那文氏嫡系四房,从老爷到八个少爷,那可都是老太君的心肝肉儿!这下,怕是又要大闹一场了。未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还是找个机会离家历练几年为上。……文宗易借着处理文幼清,往偏心眼的老太君心窝里捅了一刀,心情舒畅了不少。他面上带着清浅的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林道友见笑,这边请。”且不说林意歌与文宗易本就交情匪浅,三师姐池无澜能与文宗易相守百年,也足见其人品。只可惜他也不能免俗,为情所迷,几次失了分寸……林意歌淡定地跟着文宗易到了山腰的一处水榭。文宗易一挥手,便有文氏子弟端上数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美酒佳酿,还有一壶灵茶,白烟轻飏。那美酒佳酿,无不出自当世酿酒大师之手,一坛价值数十上品灵石。那灵茶也不差,采自世间仅存的几株万年灵茶树,取最顶上的那一小撮嫩芽炒制而成。文宗易抬手设下个隔音阵,顺手拎过一个巴掌高的圆肚小酒坛,拍开封泥就往嘴里灌。一气儿牛饮一坛,又将那坛子往水榭下的寒潭中一扔。酒坛中灌进了些水,潭中游鱼追逐着,那坛子浮浮沉沉,最终仍漂浮在了水面上。文宗易看着那坛子,又想到了那道倩影,不由长叹口气,恹恹回首。“林道友来见我,应当不是为了采薇而来……自然也不是为那狠心冤家!”林意歌见过三师姐每次断绝情缘后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也见过三师姐“死灰复燃”后又再结良缘。对文宗易这副生无可恋的颓废作态,早已生不起半点怜悯之意。她半句劝慰也不说,只将自己在东海郡遇到武孟麟,以及他以文氏乘龙快婿的身份显摆一事,简单道来。能避免文氏女子嫁去武氏遭罪,算是她日行一善。文宗易心不在焉地懒懒应道:“多谢林道友告知。”林意歌端起灵茶,轻轻吹散白烟才小抿一口。同时心中盘算起,要如何探知文宗易对三师姐的打算。以她对文宗易的了解,他绝不是这样轻易放弃的人。……文宗易看了凭栏而坐,捧着茶杯的少女,迷蒙的醉眼忽地清明起来。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林道友,我曾有一个故友同你一样,路见不平必出手相助,也是这般古道热肠。”林意歌微微一僵,急中生智,解释道:“我们归一派弟子,都是这样的。”文宗易精神大振,坐起身来,双目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可没说我那故友是归一派弟子。”“口误口误,我们剑修……草,不对……”“林意歌?!是你吧?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