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又红又高的身影像一根风筝线,我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前面的路似乎变得很窄,只能看到红色的西装背影,和他没有落地的脚后跟。我感觉自己走出了店,走到了大街上,脸上,一股凉凉的风抚了过来。“走,一直往前走。”他说,他咧开嘴呵呵笑着。我皱眉想要憋住他嘴里发出来的腐臭味儿,问他:“我们的人呢?”“别急,你再往前走一点点就能看到他了,走呀。”“好,你不可以骗我,否则……”我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绿莹莹的草地,星星点点的白色小碎花点缀在里面,那里,站着一个男人,那背影模模糊糊的像老道长,又有点像赵钦。红西装男鬼推了我背上一把:“快点啊!”我下意识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耳边突然响起赵钦的声音:“阿月,不要过去。”紧接着,红衣男鬼的脖子上突然肿起很大的一个包块,那包块黑而发亮,不断的涨大,再涨大,大到将他整个头都给挡住,紧接着,嘭的一声,突然暴炸了,漫天的黑色汁水向我泼了过来。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发现自己的一只脚竟然踏出了护河墙外,幸好赵钦拉着我的手,否则我这一睁眼看到,还不得吓得直接跳了下去。我惊叫一声缩回脚来:“怎么回事?”再看那个红西装男人,哪里还有什么男人,只有一只大约两个手巴掌大的红色皮子放在地上。赵钦说:“那是一只魔蛙,能看透人的心窃,并且迷惑人的心智,要是我来晚一步,你就受他的蛊惑跳下去了。”我心惊胆战的看了一眼护河墙,大约三米多高,下面河边全是巨大的石块,要是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它为什么要来迷或我?”“别问那么多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放心,没事了。”赵钦心疼的帮我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因为有他的弊护,所以幸好那些黑色墨汁没有泼到脸上。我感觉得出赵钦这是在安慰我,他有什么隐瞒着我,一个善意的谎言,所以我也不想再追问下去。此时汤圆‘喵’的一声从赵钦肩上下来,小家伙有些气愤不过,跳过去将那块红色的皮肤蛙皮抓得唏烂,这才愤愤的走开。我们回到店里,大师兄和小白这才匆匆从里面跑出来。“明月,你没事吧?”小白脸色涨得通红,上前来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揽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你吓死我了,刚刚我也着了那怪物的道,还没反应过来就不能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他走了出去。”“呃,我,我没事了。”我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赵钦视线如冰,再这样下去,非得跟他打一架不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大师兄也在旁边急得只跺脚:“真是防不胜防啊。”店里那些不知道原因的顾客见我们几个这么古怪,都回头看,我急忙说:“算了,别引起他人的注意,我们快进去,把东西吃了就走。”半个小时后,匆匆吃过东西的我们起身离开,小白在门口跟老板结账的时候,老板从包里拿零钱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弄掉出一个护身符来。那符咒一看就是余音道观的真品,我欣喜的捡起来:“老板,这是谁给你的?”老板一脸无所谓:“一个老道长,大约两个小时来这里讨水喝时给我的,说这附近有什么蛙妖,让我戴在身上防身,哼,鬼才相信,他不过是怕我跟他要水钱,所以才这样哄我罢了。”我们不跟他计较,大师兄急着问:“那你看到他从哪边走了吗?”“喏,就是那条道。”老板指了指左手边通往护河轿的那条道。这么说,老道长过河了。河那边是郊区地方,每一座城市都会被划分成两级,富人区和贫民区,郊区没有全部开发,算是这个城市里冷清的地方,老道长往那边走,必有他的原因。因为人的体质没办法跟一只鬼相比,从小店出来后,小白去二十四小时超商里买了几瓶咖啡,我们三个人分别灌了下去。赵钦就不用了,因为刚刚小白抱了我一下,王爷的脸色一直很冷沉。一切准备妥当,我们穿过护河轿,踏上了找老道长的路途。此时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郊区这样的地方,有路灯算是多发路段,否则别想看到一个路灯。路边的草丛里,不时响起蛙鸣虫叫,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觉得蛙类动物可怕过,可是经过了今天晚上的红衣男,我此时再听到蛙鸣声,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走了一半,小白点了支烟,一路吞云吐雾的抽了起来。大师兄被他呛到一口,瞬间咳得喘不过气来:“师弟,不要抽了嘛,对身体不好。”“大师兄,别这么一本正经的,反正现在师父不在,来来,你也抽两口。”小白不听大师兄的欠也就算了,还怂恿大师兄也跟着抽。大师兄扭着脸,打死也不从。我说你们两小声点行吗,虽然这里没有什么人烟,可要是惊着了不应该惊的东西,那可就不好了。说话间,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串很急的脚步声:“哎,兄弟,给支烟呗。”先前也没有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此时却突然就出现了,我们不由得回头一看,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笑也笑得温和。“好啊。”小白很大方,竟然把嘴里抽着的烟递了过去。我心想怎么能这样,这么小气啊,谁知那人也不生气,还很高兴的接过去,说了声谢谢,高高兴兴的吸着烟走了。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个男人跑得飞快,十几米的距离,不是三两步就跑完了的,可是,我们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叨着烟跑不见了。我和大师兄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一下子吓得面面相觑,惊恐不已:“小白,那是只鬼?”小白耸耸肩:“是啊,你以为半夜三更跟你要烟抽的,会是人吗?”又加了一句:“人家只是路过的,都是风餐露宿的命,何必为难他。”我说:“你怎么知道?”“没看到他的行装吗,我猜那些年是搞革命的。”“什么叫革命?”一直沉默的赵钦突然开口。呃,这一次,我和小白大师兄三人全沉默了,怎么向他解释呢?幸好就在这时候,前面的小林子里,蓦地惊飞起一片乌鸦,咯咯的叫着,一下子在空中四处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