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把话题转回刚才:“赵先生,你说这画有趣,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有趣,你不一定会懂得。”赵钦这话把陆予聪给噎在那里,他就是这种性格,不想说的时候,全天下最显贵的人又能怎么样,就是不给你这面子。“呵,这个,老朽承认自然是没赵先生懂得多的,但我要求不高,只要是真正的大宋图就行了。”陆予聪稳着脸上的笑,回头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思达,告诉厨房准备些好酒好菜,我今天晚上要和赵先生喝一杯。”“好。”李思达转身出去了。“对了,我这记性。”李思达才刚出去,陆予聪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们两先看着,我得往公司里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陆予聪转身走向门口,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为什么那天在刘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了,陆予聪走路的时候,肩膀有种一高一低的倾斜感觉,也就是说,他的脚下不平,他的脚可能有先生性的长短腿,只是差别不大,平时又很少接触,所以竟然没有留意到。回头,却又恰好看到赵钦勾了勾唇。这是走进这里之后,他第二次笑了,很不正常。“看到什么有趣的了?”我问他,他那笑挺勾人,勾得我也想跟着笑。“你看。”赵钦将指头指在画里的一个人像上:“这个像不像你。”“开玩笑么。”我拍了他手臂上一下,伸过头去看,可是因为我不太懂画的原因吧,总觉得那人相太小,面部表情好像不是很清楚,就顺手拿起了陆予聪放在那里的放大镜对眼看下去。……可不,还真有些像我,呃,不对,应该是我像她,再细细一看,只见画上女人一身罗裙装的腰间,挂着一串紫玉小风铃,我顿时石化了,还真是我呀。曾经有一次入冥眼回过大宋,那天晚上正是我和赵钦认识的第一面,当时,我手里正是拿着这么一串紫玉风铃打出去收拾那黄狸子妖,还被初次见面的赵钦冷眉冷眼地骂我一顿,说我下手太残忍,说那黄狸子是他的宠物。现在,那画中就有一只黄狸子,正缩成一小团圈在众人围坐在一起的桌子下眯着眼睛睡觉。要说这画画之人实在了得,连这么一个小动物都给刻画得栩栩如生,我惊得回头看着赵钦:“难不成这画是你画的?”“那不见得,你身后的那个人不就是我么?”赵钦抿唇。我急忙细看了一下,还真是他,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儿,既然是他,为什么我们中间要隔得那么开不站在一起呢,其他人呢,其他还有我们认识的人吗?再看了一下,都不认识,也许是发型变了,也许他们被画的只是侧脸,总之没再找出认识的人来,此时陆予聪推开门进来了,看到我看得那么认真,还打趣说:“哟,没想到明月姑娘也对画感兴趣。”“不太懂,所以才要仔细看看。”我用方大镜看着画中的自己,一千年前的自己,娇媚里带了几分俏皮,俏皮里又略有些英姿飒爽,赵钦拨开这些千金娇小姐喜欢上我,是不是就因为我这点野性啊?彼有意味儿的看了他一眼,他却转身,拍了拍陆先生的肩:“不知道陆先生能不能割爱,把这画儿卖给我。”“这个……”陆予聪愣住了,我错愕的看向赵钦,他很少这样对别人伸手,自从第一次和他相认之后,他的手除了打人,就是来虐待我,揪头发揪耳朵各种,可现在竟然拍了拍陆予聪的肩膀,真是为了这画吗?不是的,随着赵钦那一拍,我看到陆予聪的肩膀处竟然飘浮出一层黑雾来,很稀薄的一层,转眼就消失不见了。“怎么,不舍得吗?”赵钦岂会没有看到那层黑雾,我觉得,甚至那一拍都是他故意的。“赵先生,这画我来得实在不易,这样吧,割爱不舍得,但我陆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你想来看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尽管来,好不好?”赵钦扬了扬唇角,没言语,转身走到那套将军服前,更是,眼里掠过一丝淡淡的讥讽之色。“陆先生,你别理他,这画他只是太喜欢了,还要感谢你的好意,等过几天我们再来看。”气氛有些尴尬,我虽然此时对陆予聪有些防备,但还是好话说在前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有什么事儿,总得先离开这里再说。“哪里的话,赵先生也是性情中人,我理解,理解。”陆予聪这才笑呵呵的将画给收了起来,就在他收画的时候,我留意看到他掌心里有一团小小的黑色没进了皮肤里面去。莫名的,我想到了黑月派的人。有可能吗,他这么有钱有势,也会被黑月派拢络?但若非有问题,赵钦也不会往他肩上拍了巴掌。收好画的陆予聪微笑着走到赵钦身边:“这将军服何等的威武,想当年那甘冒将军一定威风八面。”“既然是威风八面的将军,却没有在史策上留下名讳,我看此将军也不过尔尔。”赵钦伸手向我招了招:“时候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去看电影吗?”我哪有说要去看电影,不过我反应彼快:“对啊,新片,爱情片,不如陆先生和我们一起去。”“我就不去了,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去扰和什么呢。”陆予聪哈哈大笑起来:“已经叫厨房备下饭菜了,吃过再走吧。”“昨天就买了票,难得浪漫一次,还请陆先生谅解。”我跟他开玩笑,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是的。“那好吧,过几天再宴请你们,我可不敢捧打鸳鸯。”陆予聪一直笑,在我们转身离开收藏室的时候,我闻到空气中突然飘浮来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儿,回头一看,却只看到满眼的古物。这种气息那熟悉,那天晚上在刘家遇到的恶灵鎯就是这么一种味儿。我不由得伸手一把扯住了赵钦的袖子,因为陆予聪在,所以不好提醒他,他却好,无风无雨地,反手拉过我的手,缠缠绵绵地拉着我,勾唇:“让陆先生见笑了,她就是这么喜欢粘人。”“哈,那是好事儿啊,年轻的时候,谁不想时时刻刻粘在一起呢。”陆予聪笑着对门口的李思达吩咐:“思达,送他们到电影院。”“是。”李思达答应一声。陆予聪一直把我们送到大门口,车子启动,他依然站在那里向我们挥着手,这个作派,真心觉得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