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国栋立即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国字脸上,眉头紧锁,双手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都突出来。他没想到会遇上一个这样伶牙俐齿的。其实在来之前,他都已经打听好了,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轧钢厂的工人。虽然说现在的工人地位高,但在刁国栋的眼力却都是些没文化的大老粗,有些人说话都说不利索,根本没放在眼里。谁知杜飞一出来,几句话就动摇了他的军心。现在他才感觉到骑虎难下,真要再一味强硬,怕是占不到便宜。可是要服软了,他刁国栋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就在这时,杜飞却给了他一个台阶“刁国栋同志,其实我能理解你们担心战友的心情,不过刚才一大爷说了,秦京柔真不在院里,你要是不信,我就做主了,带您上原先秦京柔住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刁国栋一愣,眼珠一转,沉声道“此话当真?”杜飞笑着道“这么多人在场,我还能骗你?不过那边还住着一位老太太,儿子孙子全都为国牺牲了,现如今岁数大了,可受不得惊扰,去人多了不成。”刁国栋没吱声,之前那个在半夜蹲点的,却凑上来小声道“刁哥,小心中计啊!”其他人离得较远,没太听清。但杜飞耳力极强,不由得多看了那人一眼。半夜三更蹲点,现在有不忘提醒,还真是忠心耿耿。刁国栋却摆摆手,淡淡道“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什么不敢去的,你们都在这等着,我倒要进去看看。”杜飞心里暗暗点头,这刁国栋难怪能成为领头的,反应相当机敏。他已经想通了,杜飞这是给他台阶,让他好收场。而且杜飞点出了后院还有个孤寡老太太,更相当于亮出底牌。刁国栋并不怕打架,但如果惊动了后院的老太太可就不好办了。真要传出去了,他们革革到一个儿女全都为国捐躯的孤寡老太太头上。名声肯定完了,他心中的理想抱负也将成为泡影。在这一刻,刁国栋第一次有些后悔,这次来的有点太草率了。杜飞的出现和老太太的存在,都令他始料不及。好在现在还有回旋余地。随后,杜飞带着刁国栋一个人,分开人群往后院走去。一大爷和二大爷这边也都松一口气。
刚才他们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心里还是希望能不打就不打。至于说任由杜飞带着刁国栋进去,虽然有点跌份儿,也不是不能接受。一大爷二大爷可不是小年轻,就连柱子在结婚之后,也老练冷静许多。院里这帮爷们儿,都老大不小,拖家带口的,谁也不想跟这帮血气方刚的大学生硬钢。杜飞和刁国栋顺着分开的人群进了后院。径直来到老太太家门前,杜飞叫了一声“老太太,我进来啦~”老太太应了一声,看着杜飞和一个面生的高大青年,诧异道“小杜啊~这个后生是谁呀?”不等杜飞介绍,刁国栋抢先道“老太太,我叫刁国栋,是师范大学的。最近秦京柔很长时间没去学校参加活动了,我跟同学们过来看看,是不是家里有啥困难。”刁国栋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三言两语就把打上门来,说成了扶危济困。老太太笑呵呵道“你就是刁国栋啊~京茹丫头倒是没少说起你。”刁国栋一愣,倒是没想到老太太有这话,还想再问问秦京柔说他什么了。却被杜飞插嘴打断道“老太太,借您地方说几句话。”老太太笑呵呵道“啊~你们随便说,我老太太耳朵不大好使。”杜飞一笑,又看向刁国栋,开门见山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收场?”刁国栋眉头紧锁,沉声道“你什么意思?”杜飞道“咱们都是聪明人,时间有限就别打哑谜了。刚才在外边我可给你台阶了!单枪匹马,深入敌营,今天就算没见着秦京柔,你的面子也没掉地上,不如见好就收,怎么样?”刁国栋眼神闪过一抹阴鸷“那我要是说不呢?”杜飞不慌不忙抬手看了看表“刚才在前院,我已经叫人去轧钢厂叫保卫科了。这里住着许多轧钢厂的工人,出了事都在保卫科职权范围内……”杜飞没再往下说,刁国栋是聪明人。但他却仍心存侥幸,强硬道“保卫科又怎么样,革者连死都不怕。哼~会怕几个保卫科的?”杜飞早就料到,这货顽固的很,不会轻易就范。淡淡道“怕不怕的,你自个心里清楚。刚才我已经说了,秦京柔就在厂里宿舍,你要是真不怕,还在这干什么?直接去厂里抢人不久得了~”刁国栋一时语塞,毕竟还是太年轻,即便在同龄人中显得十分老练,但跟杜飞这种老油条比,脸皮还是太薄了,顿时满脸通红,憋得说不出话。杜飞则拍拍他肩膀,话锋一转,温和道“哥们儿,你的心思我懂。说句心里话,京茹那丫头长得漂亮,若非已经有了对象,我见了也要动心。”刁国栋一愣。他原本把杜飞当成劲敌,没想到杜飞自称有了对象,这一下令他心里的敌意大大削弱。杜飞又道“不过你这样逼迫,恐怕最终事与愿违。”刁国栋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杜飞不慌不忙道“哥们儿,你是大学生,秦京柔只是乡下来的临时工,本来心里就觉着自卑,现在都躲出去了,你再严加相逼,你让她怎么办?”“这……”刁国栋无言以对。杜飞又道“现在她躲到厂里去,你还带人上院里闹事,你觉着院里这帮娘们儿,背地里会怎么议论她?现在这还没打起来,真要打起来了,再打伤了人,又会怎么说?你这是逼得她有家不能回呀!”把话说完,杜飞轻哼一声,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刁国栋。此时的刁国栋,气焰被彻底打压下来。刚才一步步,杜飞瓦解了他的气势,最后连他来这里救秦京柔的借口,也被说成了严加相逼。等于在根本上否定了他这次过来的合理性。偏偏他还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刁国栋不是胡搅蛮缠的泼妇,一旦说不出理来,直接撒泼打滚。那太丢人现眼了,他做不出来。虽然十分不甘心,但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向外走去。在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跟老太太说了一声再见,勉强维持住最后的矜持和风度。杜飞也跟老太太点点头,跟刁国栋一起出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刁国栋多少有些恍惚,但他的意志和信仰却毋庸置疑,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站在月亮门前,深深看看杜飞,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回到同伴之中,把手一挥道“秦京柔同志确实没在,我们走!”话音没落,打头先往外走。其他人跟在后边,没有多说什么,更没乱糟糟的。堵在垂花门和大门口的众人纷纷让开,眼看着他们出了院子。一大爷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一场危机总算是度过去了。一旁的柱子则拍拍杜飞肩膀,笑呵呵道“兄弟,这次多亏你了。不然今天……”就连一向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柱子,面对刁国栋这帮人都觉着发憷。最主要的还是大学生的身份光环。包括一大爷、二大爷,他们在轧钢厂都有些地位,知道每年厂里好不容易才能争取来一两个大学生,那可都是不得了的宝贝。但话说回来,要是不动手,只用嘴讲理,他们这帮平均学历初中都勉强的大老粗,在杜飞回来之前已经被怼得哑口无言了。没想到,杜飞一回来,三言两语在就给打发走了。原先说杜飞如何学习好,其实有不少人不以为然,毕竟说出大天来杜飞最终也没考上大学。甭管什么原因,没上就是没上。但在今天,他们却彻底服了,因为只有大学生才能对付大学生。杜飞虽然没上大学,但在院里人们的心中,他比大学生更强。又过了一会儿,众人纷纷散了。杜飞又被一大爷、二大爷叫住,说了一下秦京柔的情况,这才被放回家。而全程也没看见三大爷和许代茂的人影。刚才在前院,因为人太多,杜飞也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