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雪记得,上次上庭,她还坐在被告席上。而这一次……好吧,还是坐在被告席上,却是大不相同的。她虽然已经不是律师了,却把对方的律师质问的哑口无言。看着原告席上,马博和他的代理律师两张铁青的脸,她觉得特别的痛快。然后,顾依雪乘胜追击,要求重新分配婚前财产,并向法院提出申请,告马博重婚罪。“众所周知,我国推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所以,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重婚罪是指有配偶又与他人结婚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行为。请注意,此种包括登记结婚和事实婚。”顾依雪说完之后,拿起了一份纸质证明,“我这里有一份原告现任太太的产检报告,从上面的日期看,他们的孩子是在原告与我当事人的婚姻存续期内怀上的,也就是所谓的‘私生子’。并且,原告以欺瞒和欺骗的方式,经常的夜不归宿,与他人同居。这已经构成了有配偶而与他人同居的重婚罪事实。”“我是出差。”马博突然插话。法官却在此时敲了敲手中的法槌,警告道:“原告请肃静。”顾依雪不屑的冷瞥了马博一眼,继续说,“我手上有两份证明,一份是马先生的出差记录,另一份是他与我当事人居住小区的监控录像。其中显示,马先生一年之内仅有八十天左右的时间出差,而回家的次数仅有六十天左右。其余的时间,我想请问马先生,您是在哪儿,与谁共度良宵的?!”随后,法庭宣判,马博状告原告李丽君欺诈行为不成立。关于顾依雪提出的婚前财产重新分配、抚养费,以及马博重婚罪等相关问题,法庭接受申请,并择日开庭。庭审结束后,马博还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们给我等着。”李丽君单手扶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垂着头不说话,她和这种人渣已经无话可说,怪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顾依雪看着马博,从容的微笑,“马先生,等着的人应该是你吧。你的律师难道没提醒过你,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如果下次庭审,你再不找个好一点的律师,那我们再见面,可能就是在监狱里了。”马博对于坐牢这种事多少有些畏惧,没敢再乱说话,灰溜溜的离开了。他离开后,李丽君才向依雪询问道,“他真的可能会坐牢吗?”“是的,目前来看,我们手中的证据足以判定他犯有重婚罪。”顾依雪说话的时候,暗中观察着李丽君的表情,“你不会是心软了吧?这个时候可不能和那个人渣讲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丽君说。“我明白。”顾依雪点了点头,又说,“其实,让他坐牢对你和孩子都没有任何的好处,他坐牢了,谁挣钱养你们母子。我会把这些客观情况向法庭反映,重婚罪这种事,一向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如果马博肯多放点血,我们也可以庭下和解。”她们这边正在说话,刚刚台上的法官向她们的方向走过来。以前,依雪还是律师的时候,他们曾有过几次交集。“顾律师,难得又见到你。”“陈老,我现在已经不是律师了。”顾依雪有些惭愧的说道。陈老颇有几分惋惜的叹了一声,“可惜了,你的基本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前两天我还在庭上遇见老沈,他说这两年律所招的几个年轻律师,没有一个有你当初的天赋。”“是沈老师谬赞了。”顾依雪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一个律师,知法犯法,因为坐牢而吊销了律师执照。这事儿真挺丢人的。对于顾依雪来说,这两年监狱生活,绝不仅仅是失去了两年自由,她还断送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职业生涯。但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她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至于值不值得的问题,她早已经不去想了。“依雪,我想去趟洗手间。”李丽君捂着肚子,突然对她说道。孕妇就是容易尿急,顾依雪十分的理解。“嗯,那我在法院门口等你。”李丽君一个人去了洗手间,顾依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庭审现场。法院门口,高高的台阶上,她一眼就看到了那道高大的身影。陆励阳挺拔的脊背半倚着高高的柱子,一身纯黑色的手工西装,衬得身材高大颀长。顾依雪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定在了原地。陆励阳无意间的抬眸,一双漆深的墨眸,幽沉的看着她,凝视了半响,才迈开脚步,走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她头顶光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今天做的很好。”他低哑的嗓音,淡淡的说道。“谢谢。”顾依雪说。“陪我去对面坐坐,可以吗?”他又说。顾依雪稍有犹豫,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她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李丽君,然后,和陆励阳去了对面的咖啡厅。两个人虽然面对面的坐着,却是相对无话。以前,他们也很少有共同话题,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们还能如此的和平相处,已经十分的难得。服务生端来两杯温热的咖啡,顾依雪拿着勺子不停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总算是找到了事情可做。陆励阳深凝着她,记忆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似乎顾依雪天生就是适合做律师的材料。他端起手边的咖啡,优雅而随意的喝了一口之后,才淡淡的开口。他说:“依依,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什么?”顾依雪微愣着看向他。然后,陆励阳继续解释道,“继续做律师吧,律师执照的事我会处理,你不需要操心。”他也不记得曾经听谁说过,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就让她去做她喜欢的事情。要做她的大地,而不是做她的天。顾依雪听完,淡淡的笑了,带着些许的冷嘲。“就算我有律师执照,也没有哪家律师事务所愿意聘请一位坐过牢的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