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的一箭狠狠穿透了他的胸膛,那人轻声发出自嘲的冷笑,扭转头看向大宣国的方向,眼皮不甘地颤了颤,竟然流下两颗泪来。“娘,孩儿不孝……”长乐原本憎恨的心蓦然一软,双手扒在马车板上无力地坐了下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们若是不来杀她,她又怎么会对这些人赶尽杀绝……“还不走等着官兵来抓你们吗?我可走了!”某山大王的提醒传入耳中,长乐顿时一个激灵!没错,这里可是官道,死了这么些人,让官兵看到他们可就惨了,何况高老爹还爱了伤!“快,快走!老伯快上车,您受了伤,得赶紧去找郎中医治!”高老爹被某女伸手扶上了马车,高蛮也利落地上了车,拉过马缰,赶了车就跑。那边尼大也却是故意往反方向跑去,健马急奔,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长乐心情复杂地将高家父子手上沾了血的刀收到自己手中,取出布来仔细擦得一干二净,重新塞到了麻袋下面。“老伯,您伤得严不严重?都是我连累了您!您坚持一下,等到了翼城咱们马上去给您看伤。”高老爹已经自己裹好了肩膀上的伤,肋侧的却是难以处理,对上长乐惭愧的眼神,满面慈祥地笑了笑。“这点小伤不妨事,莫要担心。”长乐瞧见老爷子伤处还在冒血,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惜她不懂医术,根本不知如何是好,红着双眼抽了抽鼻子,险些哭了出来。“老伯,全是我太过心急,想得不够周到,让您受苦了。”虽说万幸连高老爹都会功夫,又巧遇了那个行事古怪的黑风山大王,他们才能幸免于难,可长乐还是大为自责!今天这事都怪她防范不周,险些害得高老爹父子俩和她一起送命!还有那些死了的劫匪,听那领头人的口气,难不成他们其实是冲她而来?又是什么人欲置她于死地,竟然如此兴师动众!长乐想不通,心头更是不敢放松,去翼城的路程才不过走了一半,后半程千万不能再出事了!甚而幸之,他们一路跑到了城门口再没出什么意外,为了不叫守城的兵将起疑,高老爹索性把个麻袋盖在身上哼哼着装病。好在如今没有什么战事,守城的基本不会上前查看车上货物,也懒得理会几人,见没什么异样,看都没多看他们一眼,马车便进了城门。高蛮按照长乐的吩咐直接把车赶去了金铺,金老板想是一早便等在那里了,见到马车到来,马上便迎上前来。长乐立马说了他们路上遭遇劫匪高老爹受伤的事,叫他先安排人去请个好郎中过来。金老板常年走南闯北,对于遇劫之事并不陌生,闻言马上叫了小伙计去请郎中,众人扶着高老爹进了后堂的休息间,金老板紧接着便安排人把马车上的香胰全都搬了下来,装到好看的大筐里,抬到了前堂铺面中去。长乐叫高蛮好生照看着他爹,这才跟了金老板一道出去卖她的香胰。金老板无疑已经打好了广告,金铺正门前早就聚了一大堆的人,见香胰被抬了出来,很自觉地排了五条长队,纷纷上前来购买。不得不说,长乐感觉她分给金老板那点好处是真值!这都不用她亲自出马,就有小伙计自马车上点好了货,装好了筐,搬到正门外开始卖了起来,一边卖还一边记着帐,那叫一个认真仔细。长乐本以为她一下子弄了七千块香胰过来会太多,可结果却是叫她大为欣喜,这翼城中人当真比万户镇上的有人钱得多,几乎每个来卖的都是五块以上,基本上不见几个只买一、两块的。而且她那七千块香胰没出铺子就已经被扣下了两千多块,全是事先已经和金老板交过定钱的。卖香胰的事有小伙计们全权负责,她基本不用去管,长乐索性直接回了后堂,去看高老爹的情况如何?郎中已经到了,正在给老爷子处理伤口,长乐关切地问了一下。“我家老伯的伤势如何,是否很严重?”郎中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幸运呐!这只差着一分便刺到了肝脏,还好还好,眼下只是伤了皮肉,没及内腑,我已经给老人家上过了药,包扎起来还要喝些口服的汤药来帮助复原,姑娘如果需要,我可以叫伙计等下煎好了送过来。”长乐这才略松口气。“如此真是多谢郎中了,麻烦您叫伙计先给我们煎上一副。”那郎中应了下来,很快给高老爹包扎好伤处,收了长乐的钱便提着药箱走了,长乐叫高老爹先休息一下,又转身去了前面铺子。四千多块香胰一个多时辰便卖了个精光,几个伙计很快把帐和钱都送到了金老板面前。金老板人也敞亮,根本数都没数那些散碎的银钱,直接叫帐房取了一千四百两银锭子出来,交给了长乐。“赵姑娘下次何时过来,大约能再做出多少香胰?”人家直率,长乐也干脆。“七日后我再来,大约还是这些,不知道是否还能像今日这样好卖?”金老板点头。“这个姑娘放心,你就是再做出两万块来,只要知会金某一声,也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长乐闻言大是欣喜。“金老板果然没让小女子失望,既是如此,我也不能叫你吃亏,今日幸亏你安排了这么多人帮忙,否则只我一人还不知如何手忙脚乱!这一百两银子是感谢金老板额外出了这么些人力,还请笑纳,也好叫小女子下次再来求你帮忙时不会张不开嘴。”金老板哈哈大笑。“赵姑娘可真是叫金某刮目相看!你都这样说了,我岂不是却之不恭?那金某就不客气了,只是赵姑娘需得记住,下次莫要再和我如此客套,不然金某也要不好意思了。”长乐学着男人的样子拱了拱手。“金兄如此敞亮,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客气、客气!”金老板回了她一礼,这才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次赵姑娘怎么一个人来,你家男人呢?”长乐叹了口气,简单说了某男受冤入狱需要筹钱的事,金老板不由大是同情。“这可真是难为你了,一个小女子,却要扛下这么重的担子!姑娘如果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若是钱的问题只要不超过三千两,金某能帮绝不迟疑。”一个生意人能说出如此义气的话来实在是难得,长乐感激地起身施了一礼。“多谢金老板这番心意,不过暂时是不用如此,小女子能自己解决的问题还是自己解决的好,免得养成了坏习惯,而且我家项郎也不愿多欠人情。”金老板闻言轻笑。“项兄弟人实在,姑娘可真是有福之人,放心吧,有你的这番心意,他一定会平安无事。”这话长乐爱听,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不知金老板长年走南闯北,又是用什么方式防范这劫匪一事?”已经遇劫两次,某女实在是不能不防,这世道也实在是太乱了,她能两次侥幸,却是真的快吓破胆了。金老板听她如此一问,眉头不由皱了皱。“这事说起来还真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