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仁兄放心好了,老大人那里我定会悉心照料。”稍顿了顿,谢慎接道:“至于诛刘谨,某已想好法子了。”王守仁欣然笑道:“我信你。”............是夜,月明星朗。谷大用私宅书房中,火烛摇曳。谢慎将一纸书信递到谷大用手中沉声道:“这是西涯公亲笔手书,谷公公看看吧。”谷大用眼神中闪过一抹得意,接过书信淡淡道:“小阁老费心了。”他启开书信一字一句的看着,良久方是怅然叹道:“首辅对咱家这般看重,咱家怕要有负首辅所托啊。”谢慎知道谷大用这是要谈条件,也不说破,轻声应道:“谷公公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这件事若是谷公公都不能做想必也是没人能做了。”谷大用哈哈大笑道:“小阁老真乃一妙人耳。实不相瞒,咱家与那刘谨确实不睦,不过却也没到水火不容,不能共事的地步。”这话实在是耐人寻味。谷大用分明是在试探文官的底线。就内阁而言,李东阳这个首辅肯给谷大用写亲笔信肯定是谢慎牵的线。如此看来,谢慎的态度便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内阁乃至文官的态度。谷大用自然要试探谢慎一番。他们虽然是老相识,但事关宠辱,由不得意气用事。“可刘谨占着位置,谷公公便总差那么一步。难道谷公公不觉得如鲠在喉吗?”不管是文官还是太监,顶层的资源都是有限的。要想上位除了踩人别无他法。对于太监来说这一准则更为残酷。谷大用虽然身为西厂提督,已经是太监里的前三号人物,但谁不想做老大呢?谷大用自诩才干卓越,自然不甘心给刘谨做小。只是天子更为宠信刘谨罢了。谷大用知道时候未到,故而对刘谨一再忍让,隐而不发。至少就目前而言,谷大用自身的实力还不足以搬倒刘谨。但如果文臣向他提供助力,情势就会全然不同。“这个嘛,咱家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伺候皇爷的,谁得的宠信多些有什么关系?”谢慎着实无奈。这谷大用究竟想搞什么?逼着他作保吗?可谷大用肯定知道即使谢慎现在给他作保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文臣和宦官相交是大忌,别说李东阳了就是谢慎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留下把柄。同样的,谷大用也不希望把这种关系推到明面上。“谷公公此言差矣。既然谷公公对陛下忠贞不二就该明白,刘谨在陛下身边对江山社稷百害无一利。”“哦?”谷大用显然来了兴趣,淡淡道:“此话怎讲?”谢慎陈然道:“今日午门外的廷杖谷公公可知晓。”“略有耳闻。”谷大用叩了叩手指道。“那么,谷公公应该知道刘谨勒令对犯官褫衣廷杖吧?”谢慎声调陡然上扬:“这肯定不是陛下的意思,本朝也绝无先例。那么就一定是刘谨私人授意,以报复弹劾他的官员。”稍顿了顿,谢慎继续道:“若是旁的事情也罢了,偏偏刘谨此举是将读书人的尊严践踏在脚下。经此一事后,文官与宦官的关系将更为冷峻。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现出诚意,分裂将不可避免。”“小阁老的意思是,咱家就能弥补这种裂痕了?”谢慎点了点头道:“正是,除了谷公公,某想不出第二人也。”沉默了良久,谷大用玩味的说道:“只是刘谨行事一向谨慎,咱家恐怕也无能为力啊。”老狐狸!谢慎暗骂了一句,面上却是笑道:“谷公公可知刘谨如今的官称是什么?”“自然是东厂提督太监。”“可如今锦衣卫屈从于东厂,刘谨这个东厂提督可是连锦衣卫指挥使都兼着了。”“哈哈,原来小阁老是这个意思。”谷大用拿那是何等的聪明,当即听出谢慎的言外之意。他神色一正道:“既然小阁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咱家自然不好拒绝。不过,咱家有个条件。”谢慎心中大喜,连忙道:“谷公公请讲。”“事成之后,我要做司礼监掌印太监。”谷大用一字一顿道。谢慎听到这儿着实一惊。这个谷大用胃口还真是不小。他本以为谷大用提出的条件会是接替刘谨的位置,谁曾想他要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一号位。“谢某一定会尽全力保谷公公成事。”眼下绝不是谈条件的时候,谢慎毫不犹豫的应允。“如此,咱家一定不会让诸位大人失望。不过......”谷大用话锋一转道:“还需要小阁老和两位阁老拿出个办法来,这刘谨生性狡诈,要想让他咬勾可不容易。”“这个当然。”谢慎笑道:“咱们便在刘谨大权独揽,辖制锦衣卫上做文章。”厂卫之间本就是应运而生。之前锦衣卫和东厂相互制衡,失去平衡后又引入了西厂。如今西厂刚刚复建,东厂和锦衣卫都被攥到刘谨手中,肯定已经失去了平衡。正德皇帝并不傻,他之所以现在还容忍刘谨是因为刘谨用的顺手。但如果在这个时候东厂和锦衣卫中出一些事情,再借着弹劾一番刘谨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影响。只要刘谨圣眷不再,再想对他动手就容易多了。所以要除掉刘谨必须用连环计。而这第一步便是让正德皇帝怀疑他。“这个法子不错,有什么需要咱家配合的,小阁老但说无妨。”“我听说刘谨在京中养着三十多个美妾,这些妾室中有不少都是犯官妻女。”谢慎顿声道:“可以先就此事探探口风。”“东厂只有督察权力,并没有权力拘捕。这些人都是锦衣卫抄家时捉来的,可为何会出现在刘谨府中?”“妙哉,妙哉!”谷大用抚掌赞叹道:“不愧是小阁老,这想出的法子就是精妙。陛下其实本也不想让刘谨兼着锦衣卫,再有这么一出刘谨肯定要掉块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