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正德咬牙切齿的样子,张太后反而被逗乐了。“皇帝这样做,恐怕以后就没人敢谏言了。”正德却是不服气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构陷谢先生吗?”张太后奇道:“皇帝怎么这么肯定言官们在构陷谢慎?”“这还不简单吗?谢先生年纪轻轻做到内阁大学士的位置,有人眼红了呗。”正德皇帝摊了摊手,无奈道。“这倒是有几分道理。”虽然对谢慎颇有成见,张太后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说的在理。不知怎的,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到了嘴边就噎住了。加之皇帝站在了谢慎这边,似乎她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既然皇帝心意已决,本宫也就不多说了。”张太后只觉得倦意袭来,摆摆手道:“本宫累了,皇帝去忙政事吧。”正德冲张太后行过礼,恭敬退下。正德从太后寝宫一出来,谷大用便迎上前道:“皇爷现在是去干清宫还是豹房?”自从天子搬出紫禁城到豹房居住,作为皇帝寝宫的干清宫便闲置了下来。虽然每日都会有内监照例清扫,但皇帝要是住回来势必还得彻彻底底的清理一番。谷大用在刘谨倒台后俨然是内宦之首。但他运气着实不好,赶上了钱宁这个马屁精上位。此君陪天子吃喝玩乐,并敬献方术美女,深得天子欢心。在此人的蛊惑下,天子竟然对谷大用等从东宫时就跟来的内监都冷淡了不少。对此,谷大用自然是不爽的,可他不爽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宠幸谁是天子的决定,能否得到天子宠信就各凭本事了。比不过钱宁,那叫技不如人,虽然心中恼火却撒不出气来。不过,听在豹房侍候天子的张永说,最近钱宁的圣眷减了不少,因为小阁老举荐了一个叫江彬的宣府人。此人官拜蔚州指挥佥事,因为一番抗击鞑靼人的言论得到了天子的赏识,得以伴驾左右。原先只有钱宁可以和天子同宿,现在江彬也能做到,足以见得钱宁的圣宠被分去不少。“去内阁!”正德皇帝咬牙道。“皇爷,去内阁?”谷大用愣了一愣。他没听错吧?天子竟然要摆驾内阁?正德皇帝翻了记白眼道:“怎么,朕就不能去内阁吗?”谷大用连称不敢。“朕倒要看看,朕的几位大学士在这件事上是什么态度。”正德皇帝一甩衣袖,拂然道。............文渊阁旁的一排低矮值房便是内阁大学士办公当值的地方。今日当值的是首辅李东阳,不过谢迁和谢慎也在。在李东阳的主持下三位大学士照例对奏疏进行分类票拟,再派人送到司礼监去。作为内阁辅臣,他们的任务就是替天子把全国上呈的奏疏拟出意见,再由天子圣裁。当今天子好玩乐,这一任务就更为重要。要想让帝国保持正常的运转他们就得使出浑身气力来。皇帝已经撒手不管了,若内阁再混日子,这天下的事便真乱套了。“四明,这又有几份弹劾你的奏疏。”李东阳叹了一声,眼中满是无奈。“西涯公不必担心,这都在某的预料之中。”李东阳摇头道:“既然如此四明当初何必要举荐江彬呢。老夫是信你的,可朝中诸公不知内情,恐怕会冤枉四明你啊。”谢慎放下手中奏疏道:“他们怎么想某不关心,某只知道陛下干纲独断,绝不会被他们蛊惑。这件总得有人去做,不然钱宁的位置便真的无人撼动了。”李东阳又朝谢迁望去:“于乔怎么看?”谢迁沉声道:“西涯兄,这件事不妨静观其变。上奏疏的都是些七品言官,概是钱宁暗中授意。只要没有部院重臣上奏疏弹劾四明,西涯公便不需要动。”“嗯。”李东阳轻点了点头。谢迁说的也是他想的。眼下先出手的反倒会落于下风,倒不如等等看,说不定那钱宁会主动露出破绽。“陛下到!”一声尖锐的唱诵声在值房外响起,三人皆是一愣。天子驾临内阁?似乎从天子登基以来,一年多都没有驾临过内阁吧?今天这是怎么了?顾不得许多,三人赶忙走出值房迎驾。“臣李东阳...臣谢迁...臣谢慎拜见陛下。”三人都是阁臣,得了天子特许非大朝会不需叩拜。故而三人躬身行礼便束手而立。正德嘴角微微勾起道:“三位卿家都在,那正好。”正德走进值房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道:“朕此来是为谢先生被弹劾一事。”李东阳心中一沉,心道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天子破天荒的来到内阁,果然为的还是谢慎被弹劾一事。“启禀陛下,此定是宵小佞臣构陷。”李东阳作为首辅,该表态的时候还是不能犹豫的。皇帝看了一眼公案上堆积的奏疏,皱眉道:“这些也是弹劾谢先生的?”“反了,真的是反了!”皇帝只觉得自己被言官裹挟,心中怒气郁结闷声说道:“难道朕不处罚先生他们就不满意?”谢迁则是面露苦色道:“陛下,江彬向朝廷献出抗鞑之策也算是尽了职责,就这么被言官责斥为佞臣似乎不太公允。至于小阁老更是赤胆忠心。”事到如今也只能褒一褒江彬了,好在他还有值得夸耀的地方。正德一拍桌案道:“朕觉得此事是有人在谋划操持,不然怎会同一时间上呈这么多弹劾谢先生的奏疏。”正德皇帝并不傻,相反他十分聪明。他早已看出这是有人在暗中布局,只是他还没有猜出来这人究竟是谁。“陛下英明。”谢迁奉承一句,顿声道:“其实要想知道是谁在构陷小阁老很简单,看看谁获利最多即可。”这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正德听了后频频点头。弹劾谢慎的奏疏是在他举荐江彬后不久呈递的,且都是抓住这件事不放。谢慎若是被处罚江彬肯定也难以逃脱,获利最多的人便唿之欲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