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周廷玉直接被江凡下狱了,您真的不去看看吗?!”府衙里属于城守的办事房内,顾浩然一脸焦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颇为急切的开口问道。顾言之看起来倒是非常平静,一边淡然的看着公文,一边说道:“周廷玉这些年来行事有些肆无忌惮,如果是其他人来当这个城尉,他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偏偏是武王府的人坐上了城尉的位子。”“一个人养成了习惯就很难改变。他一身漏洞,几乎一抓一个准,只要江凡有心要拿他立威,他就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所以我去看或者不去看,都改变不了既定会发生的事情,区别只在于或早或晚罢了。”顾言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接着说道:“江凡手底下有人,还是真正的高手,想要查周廷玉的话,是非常简单的事情。退一万步讲,就算江凡手底下没人,武王府也可以给他足够的支持。我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情,周廷玉属于自食恶果,不值得同情。”“但……但这样一来,爹您的威望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啊!江凡当上城尉这才几天,就把周廷玉给拿下了,所有人都知道周廷玉是您的人,江凡这是当众打您的脸啊!要是您没有任何反应,其他人会怎么看您?”顾浩然急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平静,仿佛对于周廷玉的事情丝毫不关心一般。“屁话!什么我的人?周廷玉是朝廷的人!我也是朝廷的人!”顾言之瞪了顾浩然一眼,接着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盯着顾浩然仔细看了看。顾浩然被看的有点心虚,以至于目光不由略显躲闪。顾言之顿时有所猜测,沉声道:“你为什么如此着急?不过是一个周廷玉罢了,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你跟周廷玉之间,也有钱财上的往来?”顾浩然脸色微变,眼皮眨动的频率忽然间加快起来。偷眼看了看自己父亲的神态后,讷讷道:“是……是有一点……”“一点?具体是多少?!”顾言之声音转厉,同时用力的拍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顾浩然被吓了一跳,迟疑着说道:“差……差不多……几千贯吧?”“几千贯?一点?可以啊顾浩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呢!”顾言之站起了身,看起来倒是并没有太过愤怒,但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失望情绪。“本来也不多啊,几千贯罢了!周廷玉这些年来用各种手段聚敛的钱财,几十万贯总是有的吧!爹,我都这么大了,平日里的开销本来就不小,您又一直不给我涨例钱,我不自己想办法去弄点,还能怎办?”顾浩然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是啊,你自己想办法,弄了也就弄了,现在却要让我去给你擦屁股……江凡能直接拿下周廷玉,肯定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江凡掌握的证据,会牵扯到多少人,你又在不在那些证据当中。看来……我还真是得去和江凡好好谈一谈了。”顾言之的语气很是无奈。顾浩然却是在自我辩解了一句后,发现预想中的怒斥和痛骂并没有出现。迎来的,反而是顾言之无比失望的语气。这样的反应,让顾浩然倍感难受,倒是宁愿被自己亲爹狠狠教训一顿了。迟疑了下,顾浩然忍不住开口道:“爹,事情应该没那么严重吧?就算江凡掌握了周廷玉的证据,他也只敢动周廷玉一人吧?和周廷玉有牵扯的人太多了,他要是不管不顾的想把所有人都拉下马,那根本都不用咱们动手,武王府就会先收拾他。”“你说的没错,如果江凡真的是个愣头青,那么周廷玉编织的这张网,就会直接把江凡一起困死。可问题是,从江凡对付周廷玉的手段来看,这小子虽然年轻,却明显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顾言之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平静的继续说道:“当上了城尉后,根本没有先考虑如何站稳脚跟,而是直接把周廷玉当作突破口。并且为了麻痹其他人,干脆连续请了七八天的假,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来混日子的。”“同时暗中安排人手去调查,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把他忽略的机会,直接抓住了周廷玉最致命的证据。这样一个人,你指望他像你一样犯下愚蠢的错误,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顾言之摇了摇头,说话的同时,人已经朝着办事房外走去。“我得去和他当面谈一谈,他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下马,但挑出几个来,陪着周廷玉一起完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最麻烦的就在于这一点,如果他掌握了太多的证据,那么究竟挑谁不挑谁……主动权就完全在他的手上了。”“所以但凡是心里有鬼的,都要去求他高抬贵手,谁都知道他不可能丧心病狂的把所有人都拿下,可同样,谁也都不想成为那几个注定了会给周廷玉陪葬的倒霉蛋之一!”说完,顾言之大踏步的离去,只留下了顾浩然一个人在办事房里,脸色忽明忽暗。然而顾言之却扑了个空,因为江凡在完成了堂审后,根本就没有回到办事房内。顾言之简单的打听了下,得知江凡下了公堂,便拿着周廷玉的那个账本出了衙门,看方向很可能是往武王府而去,整个人立时倍感不妙。这显然是要去武王府寻求意见上的指导啊!不管怎么想,武王府都应该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吧?顾言之很是头疼,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无奈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办事房中。此时的江凡,正带着铁牛,悠哉悠哉的漫步在河阳城的街道上。让铁牛确定了没有人跟踪他后,便在即将抵达武王府之前,忽然转了个弯,过武王府大门而不入,反倒是回了林家在河阳城的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