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的午饭并没有吃多少,在听完了江凡的那首词后,便失魂落魄的径自回了他所居住的厢房。直到午饭吃完,随着林宛如把碗筷都端了下去,洪七公便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江凡一眼。趁着林宛如不在的功夫,洪七公偷偷摸摸的开口道:“江小子,你在打什么鬼主意?”“鬼主意?七叔公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凡奇怪的反问道。“少给老头子装蒜,那个陈昂,你到底想干嘛?怎么好像还挺重视他的样子?前太学太傅而已,都已经致仕告老了,就算是什么劳什子的士林领袖又能如何?你要说自己没存着坏心思,老头子我第一个不信。”洪七公不屑的说道。“七叔公,您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我和陈老大人一见如故,他想在河阳城多住几天,我这才把他带回来安顿的,您要不信,可以直接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怎么成了我对他存着坏心思了?退一万步讲,我就算真对人有想法,也得找宛如这样的吧?我找个老头我图什么?”江凡翻着白眼说道。“谁知道你图什么?我要是知道还能问你?再说了,你如果不图他什么,那干嘛刚才要用红衣军的事情去试探他?那首词也是在知晓了他的态度之后,故意作出来的吧?就为了刺激陈昂的心绪?江小子……你到底想干嘛?”洪七公一脸怀疑的看着江凡。“七叔公,您不用像防贼一样的防我吧?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做任何对林家不利的事情。”江凡见洪七公不好糊弄,便干脆打哈哈着说道。“我才没工夫防着你!我这是怕你做事没轻没重的,真要是闯了大祸,还得老头子我去给你擦屁股!老头子我这都到了安享晚年的岁数了,可懒得跟你们四处折腾!”洪七公脖子一梗,气哼哼的说道。“七叔公,您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您要真是懒的四处折腾,又怎么可能有事没事的就把落草为寇挂在嘴边?行了,您就别多想了,我心里有数。”江凡嘿嘿笑道。洪七公竖着耳朵听了听林宛如那边的声音,确定林宛如离着这边还远,不由压低了声音道:“想让我折腾的前提,是能够给小宛如和小宛清带来希望。我大概能猜到你究竟在想什么,但不得不说,你的想法过于疯狂。至少目前来说,我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可能。如果因此而让小宛如和小宛清陷入危险,我是不会同意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拥有绝对的把握。所以为了自身的目标,去冒一些风险,是非常值得的。”江凡沉声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成功的可能,终归要大于失败的可能,这才值得去冒所谓的风险。如果失败的可能太大,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那就不是冒险了……而是白白送死。”洪七公的声音压得更低。“现在看,当然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一定会发生变化。现在已经有了发生变化的苗头和契机,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前准备,以免机会到来的时候,过于仓促。”江凡模棱两可的说道。“苗头?契机?你指什么?”洪七公皱起了眉头。“这场大旱,正在逐渐的影响大周全境,偏偏在这个时候,大周皇帝满心想的却都是伟大的东征。七叔公……您不觉得……这很危险吗?一统天下,让大周皇室彻底膨胀了。而这种膨胀,往往会带来巨大的危机。”江凡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就像刚才的那局残局,一眼看去,形势一片大好,可随意落子后却发现,一子落错,便会满盘皆输。”“大周的统一天下,并非没有任何隐患。据我了解,当初为了让统一进程更加顺利,大周不断的吸纳另外三国的权贵阶层。以至于即便是大周建国之后,仍然有另外三国的世家豪族们,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世家门阀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具备着凌驾于大周律法的能力,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控制力强大到足以自成一国的程度。这些……都是大周的隐患。如果盛世承平,那么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一旦出现了某些危险的情况,这些隐患……都会成为混乱的根源!”洪七公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沉默了半响后,开口道:“江小子,你……就这么肯定吗?”“算不上肯定吧,但有极大的可能发生,越是风平浪静,暗流就越是汹涌。而一旦暗流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出现的便会是滔天骇浪。”江凡笑眯眯的说道。“你年岁也不大……是从什么地方明白这些道理的?”洪七公皱眉看向了江凡,疑惑的情绪颇为浓郁。江凡呆了呆,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难道告诉你我初中、高中的历史学了上下五千年?世家门阀的危害,从先秦一直持续到了晚唐,秦二世而亡、隋二世而终,不都有这些原因在其中吗?但这些话显然不能宣之于口,否则,难保洪七公不给他一招千年杀,直接让他与世长辞……“或许……这就叫生而知之的天才吧。”江凡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满脸写着明媚忧伤。洪七公的额头明显青筋暴露,耳朵则是听到了林宛如正在从远处走近,赶忙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想说,我也懒得多问,不过……无论你怎么想的、又或者打算怎么做,你都必须答应我,在事情没有真正的按照你所预期的那样爆发之前,你不能有任何实质的行动!”“实质的行动是指……”江凡迟疑着问道。“指那些有可能将局面推动至无法挽回的做法!我虽然说过,实在不行,就领着小宛如和小宛清落草为寇,但这终究只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无奈的选择。”洪七公一脸严肃。“明白,放心,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