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颌率领“数万大军”到来,将上蔡城四面包围的水泄不通,小小的上蔡城顿时陷入到了恐慌之中,要知道城中的守卒总数也不过千人而已,万一张颌挥师攻城,岂不是一鼓而下?“王老哥,你说这次咱们能撑到主公,我是说陛下……”县中新兵自知失言,小心问道:“陛下会派兵过来么?”“嘿嘿,陛下是肯定会派兵过来的。”一名穿着上有划痕皮甲的老兵笑笑,又道:“只不过,上蔡城说到底就是个县城,咱们这八九百老弱残兵,能不能撑到陛下的援兵,不好说。”新兵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矛杆,颤声道:“那,那可咋办?”老兵阴森一笑:“你知道领兵的是谁么?”“不知道。”新兵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他只看到城外敌军的将旗乃是一个张字,却不知道是谁。“那是刘玉卿麾下大将张颌!”老兵洋洋得意的对新兵卖弄着自己的见识:“刘大将军征战四方,麾下有两员上将,于禁与张颌,如同淮阴侯与梁王(彭越)。”“于文则和张儁义,无不是刘烨麾下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老兵正色道:“这一次刘烨派出张颌,只怕整个汝南郡都危在旦夕,更不用说小小的上蔡城了。”正当新兵深深忧虑的时候,一声厉喝忽然在老兵背后响起。“胡言乱语说些什么?”见到李县尉面色阴沉,老兵急忙赔个笑脸:“原来是李县尉,俺跟张小兄弟说笑一番,您别当真哪。”李县尉冷哼一声:“大敌当前,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某先把你一刀戳死再说。”“是是是,李县尉您好走。”老兵赔着笑脸,送走了他,拍拍胸脯,松了口气。“王大哥,李县尉好凶啊,我看他刚才好像真要杀了你似的。”见到县尉走了,小张心脏却还是跳动的很快。“你不知道,这李县尉是个能人。”王老兵道:“李县尉立下不少功劳,但是都被上面几位将军抢去,因此至今为止还是一个县尉,否则陛下怎么也得封他一个将军。”两人的议论声李县尉自然是听不见的,张颌大军攻城,他深夜无法入睡,因此外出巡视,一边走一边想。张颌为何不驱兵攻城?张颌与于禁两人用兵风格素来相反,于禁是稳扎稳打,不露破绽,如同泰山一般,以堂堂正正之势攻击敌军,属于“正”派,刘烨前期以少敌多的大战之中,多亏了于禁以铁壁般的防守挡住敌军,这才由弱变强。而张颌则是用兵巧变,不拘泥于形,如今上蔡城就在张颌面前,上蔡城又不是寿春、平舆等重兵防守的坚城,干什么不一鼓而下?李县尉也是精通兵法之人,要是换成他领兵,就直接日夜攻城,一天拿下上蔡县,随后传檄四方,只怕半个汝南郡就传檄而定,到时候一面派兵北上援救刘备,一面截断从寿春送往张勋部的粮草,岂不是必胜?张颌坐拥大军而不攻城,难道是……“难道,张颌是虚张声势,他麾下没有多少兵马?”李县尉目中忽然精光一闪,加快脚步冲回府衙之中。县衙之中亮着烛火,县令正在为张颌之事忧思不已,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顿时一愣。“正方,你怎么来了?”李县尉也不理他,直接冲到一副汝南郡舆图旁边,仔细端详起来。“张颌先攻昆阳、再破舞阳,难道是从平顶山道长途跋涉而来?”原来如此!李严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张颌在这里围而不攻,他根本就是虚张声势!“哈哈哈!”李严哈哈大笑,看的县令一脸惶恐。“正方,你莫不是被吓疯了?”县令以一种柔和的眼神看着李严,说起来李严也不容易,领着几百郡国兵剿灭了好几处匪寨,但是功劳却被其他几位军中大将夺走,如今竟然吓疯了,唉……“元颖,咱们要立大功了!”李严双手抓住县令刘馥的手臂,兴奋道。“正方,咱们性命都被别人抓在手里了,还有什么大功?”刘馥苦笑道。“张颌没有数万大军!”李严兴奋道:“他从南阳郡轻兵而来,翻越平顶山道,怎么可能带领数万大军呢?”刘馥眉头一皱:“可是今日白天他麾下声势浩大,咱们都看到了啊。”“哼!”李严冷笑道:“张颌数日间连下昆阳、舞阳二城,只要发动城中百姓,那不就是数万大军么?”刘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皱眉道:“可是这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万一张颌真的发动了数万大军呢?”李严正色道:“所以今晚某便去他营中一探虚实。”“你又要以身犯险?”刘馥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张颌虚张声势,那么即便是你不去试探,这上蔡城也固若金汤;若是张颌真的阵势森严,你这几百人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么?”“元颖!”李严大声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当学信、布,徒居一小县之中,便是如同彭祖一般活八百岁又能如何?”刘馥面色涨红,只是不住摇头:“不行,我不准你去。”“元颖,你别忘了。”李严上前一步,盯着刘馥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才是县尉,有调兵之权。”说罢,李严直接大步走了出去,刘馥怎么也叫不住他。“正方,正方!”别看李严穿着铠甲,行进之间却步履如风,很快消失在阴影中,刘馥无奈的跺了跺脚,长叹一声。李严走出县衙之后,立刻召集了五百兵卒,上蔡城不过是个小城,总共也就八百多人,这五百多人已经是城中的大半力量了。五百人被召集起来,纷纷小声议论。“李县尉大晚上把咱们叫过来干什么?”“是啊,敌军也没有趁夜攻城啊。”“唉,李县尉有话赶紧说,说完了还得回去睡觉呢。”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李县尉的胆子会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