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噹─这些破铜烂铁打在黎兵的气网上,不断的发出响声。场中三人全部变色易容,呆呆的望着黎兵。“唐家主,我没有作案时间,因为我跟踪你去的公墓。”唐婉容揉着双眼,问道:“你……你为什麽跟踪我?”“纯属意外。你和胡二爷一起去的公墓,当时你捧着鲜花,而胡二爷则拎着水果。”胡应发和唐婉容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休听这小子狡辩,以他的身手完全有这个时间来杀掉族长和我两位可怜的弟弟。”唐靖天因情绪激动,老眼内闪着浊浊泪光。唐婉容迟疑不决,因为她被黎兵刚刚那番话所动摇,事实证明他也并没有说谎。“婉容姐,我们刚进来时,两位哥哥的颈处仍在流着鲜血,证明他们也是刚刚被害,所以他仍是脱不了干系,虽然跟踪我们去公墓,可是那也说明不了什么。”胡应发突然秒变成侦探。“嗯,胡二说的有道理。”唐靖天道:“你跟踪婉容足以见得你没安好心。”“唐家主,我今日蒙冤恐怕是难脱嫌疑,但是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揪出真凶。”唐靖天虎吼一声,一记重拳袭来。黎兵微微侧身脚下一转,紧紧扣住唐靖天的手腕,随后松开,仓皇夺门而出。“大哥,迅速召集唐家所有人。”唐婉容望着远去的黎兵,目中流露出凶狠的杀意。唐靖天表情悲痛,浅应了一声。黎兵驾车离去。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想拨给远在北京的唐雨晴,他却没有勇气打出,他在害怕─害怕唐雨晴承受不了丧父之痛。他凶狠的砸着方向盘,脑中乱的一团糟,一点方向都没有,这简直就是一起嫁祸,借刀杀人的计谋,设计的如此完美,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这是个酝酿已久的阴谋。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借着唐家之手置黎兵于死地。这种蒙冤的滋味确实很难受,他忽然间好想找个人倾述,将自己所受的委屈说出。他的内心一片迷茫,感到很无助,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忘。这是他出道以来最悲催的一幕,有家不能归,甚至以后在中海市只能过着东躲西藏,昼伏夜出的生活。他独自一人将车子开到海滨浴场。望着茫茫无际的大海,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渺小,甚至不如海里的一粒沙。他站在礁石上对着大海呐喊,释放着堆积在身上的压力,阵阵海鸥从头顶掠过,鸣叫声似乎在讽刺着他,做人还不如做只海鸥,可以无忧无虑畅游在海天之间。海浪猛烈的撞击着礁石,溅起万点水滴打在他的头上,淌进他的嘴里。水─是咸的。心─是死的。人─是活的。路─是坎坷的。绝望中的黎兵紧闭双眸,迎接着海水的洗礼。正是大海给他的生命,使他重生。现在却要无情的吞噬他,夺走他的一切。海水不知不觉已漫过礁石,没至他的胸部,无情的海浪汹涌的冲击着他的身体。黎兵的身体在慢慢变轻,他甚至感觉出自己将要与这个世界永远的别离。伤心、绝望……。种种压力迫得他喘不过气,只能通过死亡来解脱自己。黎兵的外表很坚强,内心世界却脆弱的很,他甚至不惧怕一切邪恶势力,如今却屈服于蒙冤所带来的挫折。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天很黑,骇浪依旧永无止境的拍打着,一股腥风迎面拂来,大海─使他再次重生。周身如坠火炉,一股暖意袭遍身体。他睁开双目,望着沙滩上燃起的篝火,正有节奏的发出响声。一张冷酷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面无表情的递给他一个面包。“是……是你救了我?”青年冷冷望着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漫无经心的吃着面包。黎兵缓缓坐起,尝试着伸出腿,却有种麻麻的感觉。“死─能解决一切吗?”青年根本没有望向黎兵,口气冷得令人透不过气。黎兵望着这位青年久久无语。“你尝试过失去父母的滋味吗?尝试过女友与你天人相隔的瞬间吗?”青年冷冷的问道。“我尝试过后者。”青年颇感好奇的望着黎兵,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着黎兵。仔细打量了一阵:“自杀─只有懦夫才会去选择,我很鄙视你。”他当时蒙冤,心情极度悲伤,又觉得不知该怎样面对唐雨晴,以及连日来种种压力迫得他喘不过气,绝望之下才会萌生自杀的念头,本着一死百了来寻求解脱。如今被青年所救,又听了这番话,使他深深陷入沉思中。青年扔出一把三菱军刺,冷冷道:“如果你想死,这次我绝不会出手救你。”黎兵望着沙滩上的三菱军刺,突然仰面长叹:“谢谢你救了我。”仰望着苍穹,缓缓道:“也许你说的对,自杀─是懦夫的选择。”望着漆黑幽暗的苍穹,他心中百感交集。青年缓缓起身,拾起三菱军刺后,仍是迈着矫健的步伐朝远处行去。“兄弟,请问您高姓大名?”青年并没有回头也未开口,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迎着嘶吼的海风,他用力的呐喊着。良久,整个人精神焕发,呢喃道:“我是绝不会当懦夫的,再难的路也要坚强走下去。”他心中豁然开朗,豪气顿生。来到何宅,只见大门紧闭,屋内漆黑一片。他摸向微微潮湿的兜内,手机在海水的浸泡下早已经关机。回到苏宅,刚一进屋就看到苏静文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愁容。当看到黎兵时,她无声的流着泪水,飞身投向他微凉的怀中。“我不相信你会杀人。”苏静文低声抽泣着,泪水覆盖在莹白如玉的脸颊上。他此时方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他紧紧搂住苏静文,心里很感谢那位冷酷的青年,如果不是他救了自己,又怎会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使劲咬着唇部,努力的提醒自己,刚刚做了一次错误的抉择,当了一次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