耧车,是一种播种工具,是因为有了这种农具的出现,田野里的麦子,高粱,谷子,糜子一类的作物才会形成整齐的行列。排成行列而不是一大片种植的最大好处是可以通风,这对作物生长极为有利。楼车的出现,对于减轻农人耕作强度,以及提高作物的产量都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为了把这一段话写在简牍,云琅用了七八斤简牍,如果算先前楼车的构成以及制作方式,使用的简牍足足有五十斤。“因何会写的如此繁琐?”“工艺流程不敢删减,只求最详。”“你家门外的那一箱金子你真的不收?”“为什么不收?当然收!还有那一箱子茶饼也不会放过。”“卓氏的赔礼非常有诚意啊。”“都是小人物,也都是傀儡,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从今后,只在金钱有往来可以了,至于人情,已经被他们消耗光了。”东西被丑庸跟梁翁费力的抬二楼,人却没让进来。霍去病打开箱子,惊讶的吼叫道:“你家的金子为何成色如此之好?”说着话还往自己怀里揣了两个金锭。“知道是我家的你还往自己怀里揣?如果你舅母肯让我把她家的金子全部重新冶炼一番,两成的火耗,能把金子全部变成这个模样。”霍去病计算了一下,然后疑惑的道:“这样一来我舅母没有什么损失,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啊,你为何如此热衷?”云琅看着箱子里的黄金迷醉的道:“我是喜欢黄金金灿灿的模样,这才是财富的本来面目,灰不拉几的东西怎么能表现出黄金的价值?”霍去病举着两锭黄金仔细的在太阳底下研究,被云琅一把夺过来丢进箱子。然后一屁股坐在箱子,他觉得再让霍去病研究下去,他的金子还会减少。“我舅母进宫去了,成不成的等到她回来知道了,当今陛下的心思很难猜,没人知道他想些什么。很多自以为了解陛下的人,现在快死光了。田蚡的大儿子昨天也倒霉了,武安侯的爵位被革除了,陛下似乎正在有计划的清除关内侯爵。”“所以说要林苑的土地有难度?”“这要看陛下对耧车跟你以前进献的元朔犁有多重视了。”云琅心里很着急,他很担心太宰的老毛病会复发,这一次出来的时间太长了。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的等待,这种命运被人家决定的感觉,云琅已经很习惯了,目前而言,他还没有打破樊笼的能力。午的时候身体依旧虚弱的云琅勉强喝了一碗粥躺下休息了。霍去病则回到长平侯府帮云琅打听消息,他一直不明白云琅为什么一定要把家安在林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只好听之任之。云琅躺在床,脑袋里却如同开水沸腾一般,将来到阳陵邑之后自己的行为过滤了一遍。基本没有大的漏洞,除了那个喜欢研究豆腐的王八蛋淮南王害他遭受了池鱼之灾以外,没有什么太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事情。蔡地云氏,只是史册一段话,云琅以前研究自己姓氏的时候看过,他甚至记不清楚那段话说的那个时代。长平的调查有了一个明确的结论,那是查无此人。这具青涩的身体,给了他极大的方便,如果不是因为年纪的缘故,他相信,以长平的谨慎,他一定会继续深挖下去的。长平坐在回家的马车也在思量云琅的问题。这个少年给了长平太多的惊喜与惊讶,有时候让长平觉得这个少年人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他的谈吐,行为,礼仪,学识全部证明,他不是一个平民子弟。想要调教出这样一个懂百工,通晓四艺的人首先应该拥有一个博学的老师。然而,蔡地却因为山国之乱,已经成了断壁残垣,不论有没有云氏的存在,终不可考……不论是新式冶铁法,新式记账法,还是曲辕犁,亦或马要出世的耧车,这些新的事物给了大汉极大的帮助,所有的物事都找不到出处,让云琅的身份笼罩在一团迷雾。长平知道,自从大汉统治世界之后,这片国土的名山大川,还隐藏着无数的隐士。这间或许有云琅的老师。在大汉没人敢轻视这些无名隐士,当年商山四皓出山,一举奠定了高祖太子刘盈的皇储之位,这让大汉皇室记忆深刻。长平已经不再怀疑云琅是淮南王的人,只要看看他敬献的这些东西,再说他是淮南王的人是一个大笑话了。如果淮南王手有了元朔犁跟耧车,他早名满天下,被百姓视作贤王。皇帝对绢帛的耧车视若珍宝,大匠作亲自领命按照图纸制作耧车,并且将元朔犁与耧车视为皇国最高机密,直到施行天下之后才会解开。云琅要求的林苑土地,皇帝一口回绝,直到长平再三解说有必要在皇家禁苑里面建立一座司农寺农庄,皇帝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在骊山脚下,渭水之滨划出一块三千亩的土地,专供研究培植张骞得自西域的那些良种。“两千万钱!这是这三十顷荒地的价格!”长平看了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良久,才缓缓说出了皇帝的原话。“这么说,农庄不但要为朝廷免费培植新庄稼新作物,还要用关良田价格的十倍来购买这一片荒地,公主,这是陛下的另一种拒绝方式吗?”长平公主点点头道:“应该是,这还是陛下看在你已经是羽林郎的份给的恩赐。当然,这价格是陛下随口说的,陛下说完之后自己都笑了。但是啊,君无戏言,假如你真的拿出两千万钱,这块地是你的,且无人敢动你的土地分毫,即便是我汉家皇族也不能。”云琅忽然笑了,苍白的脸浮起两坨红晕,这让这个少年在这一刻美的不可方物。他的两只拳头握的紧紧的,青筋暴露,微微有些颤抖,只是脸的笑容依旧和善。“凭陛下开了口,这三十顷地值两千万钱,再加长久两字,这块地我买了!”云琅的拳头还是重重的敲在案几,只是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云琅的表情变化全部落在长平的眼,她端起擂茶啜饮了一口笑道:“你得先有两千万钱!”“我只有大概两百万钱!”“不错啊,十来岁的少年一口气拿出两百万钱的可不多。剩余的一千八百万钱你打算怎么办?”云琅挠挠脑袋尴尬的瞅着长平道:“能不能先欠着?”“哈哈哈哈……”长平笑的花枝乱颤,胡乱用手指指着云琅气不接下气的道:“欠陛下钱的人你算是我国朝自开国以来的第一个。”云琅笑道:“这没有什么可笑的,只要运作得当,两千万钱没有您想的那么多。国朝为筹措军资鬻爵的时候两千万钱只不过是民爵乐卿的价格,不算多。(汉武帝有鬻爵的习惯,价格高。)”长平笑道:“鬻爵是国朝大政,岂能与土地相提并论?你先想想怎么弄到一千八万钱吧!”“真的不能欠钱?”“真不行!”“既然如此耧车没有赏赐吗?”“有,所有财物本宫为你换成钱财,大约一百万钱。如果你还有耧车一类的东西要卖,可以直接找本宫,总会给你一个好价钱。时间不急,陛下既然已经许诺了,只要你有两千万钱,能立即找林署划地。”长平走的跟次一样愉快,没有半点尴尬或者要帮助云琅的意思,跟霍去病说的完全不同。云琅叹了口气,皇家是皇家,不把一个人的价值榨干,是不会松开鱼饵的。“陛下发话了,你现在算是想不买也不成了。”霍去病带来了一个不算大的箱子,里面放着十几个颜色各异的金锭,这是他全部的身家,其祈福的金葫芦有七八个,估计这是他每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在大汉最赚钱的买卖是什么?”云琅将小箱子还给了霍去病,他很缺钱,但是啊,缺的是两千万钱,不是霍去病手里的几十万钱。“东海有鱼盐之利,本一而利十。”云琅摇头道:“算不得,区区十倍利,要冒着违反国法被杀头的危险,我们不干。”“朔方牛羊满坑满谷,匈奴不知买卖,常常以一柄铁刀能换取良马两匹,只需千里路途,能有百倍之利。”云琅摇头道:“匈奴喜怒无常,这样的生意做起来,被匈奴人抢劫杀掉的可能性也做生意成功的可能性高一百倍,不可取。”“听说有人去玄菟郡捕奴,如果有遇到颜色周正的扶余奴,经常获利千倍,万倍。”云琅已经不指望霍去病能给出一个好的答案了,原来,捕捉高句丽人为奴,从高句丽这个国家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难道还有更加赚钱的法子?”霍去病很不服气,他在军也算是见多识广,这些法子都是听校尉们闲谈的时候说起的,被云琅鄙视,让他很不舒服。“其实我有一个能在最短时间赚大钱的法子,怕这事开始之后,再也收拢不住了,我们如果干了,遗臭万年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