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嘉泽仔细看了看,想了想,摇了摇头。杜锦宁无语,正要说话,忽听院门外有个怯怯的声音响起:“请问,这里是杜家吗?”杜锦宁转头一看,看到张氏,她的眸子立刻沉了下来。关嘉玉平素里总是被母亲关在宅子里,除了族里的那些个亲戚,很少见外人。此时见到一个穿着绸缎长袄的妇人站在门口,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好奇地问杜锦宁:“杜哥哥,这是谁呀?你家亲戚?”此时陈氏已闻声走了出来,看到张氏,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她实在是不愿意跟老宅那边的人再有什么牵扯。听到关嘉玉的问话,她只得按捺满心头的抗拒,招呼张氏道:“大嫂,你来了?请屋里坐吧。”张氏之所以跟着马车过来,就是想着现如今放假了,关家少爷往这边来,想来不会是去书院,定然是到杜家来做客的。而当着关家少爷的面,杜锦宁和陈氏总不会把她这大伯母赶出去吧?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系,往后也好走动。所以她才厚着脸皮来了。见陈氏果真如自己预料的那般,不好拉下脸来,她心下一松,当即笑道:“这不快过年了,我想着你们搬出来了,也不知过得怎么样,年货备上了没有,所以过来看看。”说着,她转脸朝杜锦宁笑道:“宁哥儿,你如今可好?”又好像刚发现关嘉泽兄妹俩一样,“啊呀,你们今日有客人呀?我来得不巧。”她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下回再来?”就算明知道张氏打的什么主意,陈氏也不好就这样让她回去。否则关家的那两兄妹会如何看待她们杜家人呢?要说她们现在过得好了,就不认亲戚了,那杜锦宁在山长面前的印象岂不大打折扣?再说,如果张氏真要没脸没皮的凑上来,今儿个来和明儿个来又有什么区别?该说的话,总得找个机会说清楚。她笑道:“没事,这是宁哥儿的同窗,放假过来玩的,他们有宁哥儿陪着就成。大嫂你进屋里来坐吧。”张氏就猜到陈氏会是这么个态度。她跟着陈氏进了门,便看到桌上摆放的茶水和豆干等物,她顿了顿,笑道:“刚才门外有一个,应该是关家的少爷吧?我跟程哥儿在街上遇到过他一次,程哥儿告诉我他是关家的少爷。”“对。”陈氏将两杯茶水挪到旁边去,给张氏倒了一杯茶,心里感慨着,这位大嫂果然不一样。要是今儿来的是姚氏,看到桌上的茶水吃食,定然阴阳怪气地说他们小三房才搬来没多久,日子就过得这么好了,莫不是以前就藏了私房钱?张氏这人却精明得紧,她也不见得是个好人,算盘子打得精得很,却从不轻易跟人撕破脸。就说从前在杜家吧,她每年过年回老宅,即便对她们小三房的人,也从不吆五喝六地给脸色看,只是不怎么理睬人而已,这不理睬人,不光是对她们小三房,便是二房的姚氏也是如此。所以,她现如今还真不好撕破脸将张氏拒之门外。张氏接过茶杯,道了一声谢,环顾了一下屋子的摆设,笑着对陈氏道:“你现在总算熬出头了,宁哥儿是个能干的,能带着你们分家且从桃花村里搬出来,往后就能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弟妹呀,你的福气在后头呢。”这话任是谁都爱听,陈氏也不例外。她笑道:“承大嫂吉言。”关嘉泽兄妹俩还在门外,陈氏实在不愿意跟张氏打太极。她干脆直入正题:“大嫂今儿个来,是想……”“哦,是这样。一来呢我来看看你们过的如何,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二来,当初分家的时候,我们不是说我们想换个大点的宅子吗?毕竟程哥儿要成亲了,宅子太窄住不下。这不,前一阵就一直在寻宅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就在城东的普陀寺进去一点,有条巷子叫柳条巷,进去一打听就知道了。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说着她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们对老宅以及我们小大房的人都不待见,我能理解。但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连着筋,宁哥儿跟我们家程哥儿、德哥儿好歹是堂兄弟,又都在这城里,要是有个什么事,也可以互相帮衬帮衬。当然,你要是不乐意,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凑上来,我今儿来呢也就表明个态度,顺便告诉你我们家的住址。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也可以找得到我们。”她站了起来,笑道:“你们家有客人,我就不多留了。等过了年,我让程哥儿和德哥儿过来给你拜年。”说着摆摆手,干脆利索地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她本想跟杜锦宁打声招呼,却没看到人影,只得作罢,提着空篮子离开了。陈氏站在堂屋门口,望着张氏消失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杜方苓是三个姐妹里最管闲事的,她虽在厨房里忙活着做豆干,可无论是关家兄妹还有张氏到来,她都看在了眼里。此时见张氏走了,关家兄弟也在杜锦宁的带领下出门玩去了,她便站了起来,正想过去问问陈氏,就见母亲朝这边走了过来。她忙问道:“娘,大伯母来做什么?”“来告诉咱们她搬家了,在普陀寺附近的柳条巷。说如果咱们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现在看着宁哥儿有出息了,咱们的日子也过得好了,就来巴结了?娘,您可别上他们的当。”杜方苓愤愤地道。倒是杜方菲眉头微蹙,看着陈氏道:“娘,难道咱们往后就不跟他们来往了?”陈氏坐下来,接过杜方菲手里的石磨,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事儿,还是由你弟弟来做决定吧。”杜方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看杜方苓和杜方蕙,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再跟他们来往。”杜方苓嘟着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