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唐昭真是汗出如浆了,对齐慕远越发客气,甚至有些低声下气,“你看,杨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的,这么点小事,咱是不是就不要惊扰杨大人了?”“小事?性命攸关,在唐教授眼里就是小事?”反正不打算在府学呆了,齐慕远完全不给唐昭留面子。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可见祁思煜敢在府学里做这样的事,草芥人命,所依仗的是什么了。”唐昭压低声音,他的声音可没压低,这话大家都听到了。大家看向唐昭的眼神就不对了。原本大家还觉得祁思煜依仗的是祁元道,唐昭之所以不愿意把事情闹到衙门里去,是为了府学的名声着想。可被齐慕远这么一说,大家就怀疑起来,总觉得要是没有唐昭的纵容,祁思煜也不敢在府学里这么放肆。看到大家的目光,唐昭真是冤枉死了。他怎么可能纵容祁思煜?不过是看在祁元道的面上而已。他一个小小九品芝麻官,敢得罪谁呢?祁元道在赵良面前歪一下嘴,他这个教授就别想当了。如今闹了这么一档子事出来,没有祁元道在赵良面前护着他,很大的几率他有可能被撤下来,换陆九渊上去。所以他这心怎么也得偏向祁思煜一点不是?他这也是没办法呀。“我不是护着祁思煜,我是为了咱们府学。咱们府学的名声不好了,你们身为府学学子,在外面也不光彩吧?”他极力为自己辩驳,“所以咱们还是私下里解决好,你看如何?”“私下里解决可以,但必须得杨大人做评判。”齐慕远摆出一副“我信不过你”的姿态。唐昭一噎,却是没办法了。他做教授多年,从来没遇到像齐慕远这样软硬不吃的学子。不过想想人家的出身,他也就释然了。这么多眼睛盯着,他也没办法,只得点头道:“那行吧。”“你通知祁先生和祁思煜、杜哲彦父子,我通知我祖父和杨大人。”齐慕远又道。“好。”唐昭苦笑,转脸让曹礼去通知祁元道。至于杜哲彦家,自有祁家下人去跑腿。齐慕远则对许成源道:“你回去一趟吧,杨大人那里让我祖父派人去请。”如果说原先许成源对齐慕远的印象还仅仅是才学好,家世好,性格冷淡,除此之外对他既无好感也无坏感。可这会子他对齐慕远那真的是完全改观了。高智商,料事如神且不说了,单看这气势,这气度,直接怼得唐昭脸色发青,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让他们这些平民出身的学子真是高山仰止啊。“是,我很快就回来。”许成源知道齐慕远和杜锦宁能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事,齐伯昆是一定会在家的。不光是齐伯昆,恐怕连杨云涛都会在衙门里,而不是去了别处公干。他答应一声,就飞快地跑了出去。唐昭看许成源和曹礼都走了,又开始赶人:“屋子就这么点大,大家挤在这里,杨大人和齐大人、祁先生他们也不舒服。不如大家先回去吧,如果用得着你们的时候再把你们请来,好不好?”说着他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点头道:“你们有哪些人,我记下了。”这话说的,好像要秋后算账似的,大家心里都毛毛的,左看右看,寻思着是不是回去算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反正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还是要不参与进来了吧?齐慕远可不想让这些人退缩。他直接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你们几个当时是跟在杜锦宁身后的,所有的情形都看到了,留下做个见证吧。”这位小祖宗开口了,唐昭要是再赶他们走,那就更显偏心了。他只得道:“对,你们几个留下,其余人都回去吧。”其他人闻言都纷纷退了出去。而留下的几个,有那不想得罪祁家的,思来想去,壮着胆子对齐慕远道:“齐公子,我……我当时站在后面,又想着别的事情,并没有看清楚。你看……”齐慕远用他那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这人,直盯着这人冷汗都要从额头上滴下来了,这才冷冰冰地开口:“行,你走吧。”他又看向其他人:“想走的,我不强求。”反正当时那么多人在,估计现在都还有络绎不绝的人去参观那条毒蛇,再加上马超被抓了个现形,祁家再能耐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些人作不作证都无所谓。有那本来就想巴结齐家的,自然不肯走。而且他们看得明白,这祁思煜想再在府学里横行霸道,怕是不行了,不光不能横行霸道,怕是连府学都呆不下去了。有两人就表示:“我们留下做人证。”另有两个对视一眼,犹豫道:“我们、我们还是留下吧。”这其中有一个是想明白其中道道的,还有一个则是纯属被齐慕远那一股低气压给镇住的。那个要走的看看同伴都不走,而且还有两个是平民出身的,他心里也打起鼓来。犹豫半晌,又期期艾艾道:“那……那我也留下吧。我即便没看到,但大家的惊叫声还是听见了的。”齐慕远懒得理会这些人。倒是杜锦宁拱了拱手,十分感激地朝这些人作了个揖:“多谢诸位相助。”她这一揖,大家心里顿时舒服许多,真心实意道:“杜师弟不用客气,这是事实么。”祁思煜和杜哲彦布局,自然不会不关注事态的发展。潘定在杜锦宁他们走后,跑到杜锦宁屋里看了一眼那死蛇,就飞快地跑去禀报了祁思煜。不过马超被抓的消息还没传开,祁思煜和杜哲彦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在曹礼到祁家的时候,他们还在懊恼毒蛇没把杜锦宁咬死呢。曹礼没找祁思煜,而是直接去见了祁元道,把事情跟祁元道说了,祁元道气得差点吐血。让曹礼先回去,他把祁思煜叫来,劈头就狠狠地臭骂了一顿。骂完之后,他道:“这件事,你打死都不能承认,只说是马超被他们收买来冤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