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少华的性子乍一看有些逗比、傻白甜,但能这样,也说明人家家里条件好,成长过程中没有任何烦恼。而少华和关嘉泽的情况还不一样,关嘉泽那是他母亲孔氏强行制造出来的单纯有爱的虚拟环境,方少华家里却是真真正正的温馨和谐。在这世上,要找一个这样家庭的男子,还承诺不纳妾,不亚于凤毛鳞角了,难得给杜方蕙遇到一个。再说,方少华也不是真正的傻白甜。官宦人家出身的孩子,有几个是真正的傻白甜呢?这两年在书院里看他行事,可从来没做过一件让人诟病的事,这也可以看出他在大事上不失精明。“你觉得他好就行。”杜锦宁便也没反对。“那就这么定下来吧。”杜方蕙说着,站了起来,“我先回去画个图,人家急着要。”“走吧,我也要回院里去,正好一道走。”陈氏也站了起来。母女俩相携走出院子,往前走了好一段路,陈氏示意丫鬟们不要跟得太近,这才低声问杜方蕙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答应这门亲事,是不是因为那方少华外祖是做什么大学士的缘故?”杜锦宁整天忙碌碌的,虽说对姐姐们好,但要说到对姐姐们的了解,却是不如她这个当娘的。杜方蕙虽说这两年自信了不少,性子开朗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地小家子气,但说到自己的亲事时,还真没大方到这个份上。刚才她一直说方少华怎么好,还拿齐慕远作比较,要不是她特别想说服杜锦宁同意这门亲事,打死她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杜方蕙笑了笑,并不否认:“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陈氏叹了口气:“你没必要这样的。你弟弟这样做,都是为你们好,所以你们不必要终身大事上委曲自己。”杜方蕙的心思,跟杜方菲当年一模一样,区别就在于当年的严岑是个火炕,而现在的方少华却是一个不错的结亲对象。方少华的外祖父是个在皇帝面前都说得上话的大官。要是杜锦宁的事发了,他外祖父没准就能帮杜家一把,让杜锦宁保全性命。虽说杜锦宁跟齐慕远要好,对面的齐大人似乎挺看顾杜锦宁,他的官够大,也有可能帮得了杜锦宁。但这种关系太松散了。帮不帮的,全看人家的心情。这可是欺君大罪,没有什么好处,人家谁会帮你?但亲戚就不一样了。毕竟大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能不能帮,大家都会尽量想办法,而不是选择袖手旁观。这也是那些大家族热衷于联姻的缘故。杜方蕙却摇摇头,正色道:“娘,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何德何能能让文渊阁大学士的外孙、三品巡抚之子来向我求亲?方公子他年貌g正好,家世显赫,本身也极有才华,前程无量。最难得的是他对我有情谊,且家中人口简单,还承诺不纳妾,这样的亲事还叫委曲我,我真当自己是公主不成?而这样的人,为何会看上我,愿意以正妻之位娉之?一来是看在宁哥儿的面上,二来也是宁哥儿念书赚钱,抬高了我的条件。要不然,这样的好事为何会落在我头上?我在考虑自己的幸福时,顺带帮帮宁哥儿,有什么不好?这怎么叫委曲呢?”“你不觉得委曲就好。”陈氏一听杜方蕙这么说,也越发的觉得这门亲事真是太合心意了。当初杜方菲想嫁给严岑,或是找一户地位高的人家嫁,以达到帮助杜锦宁的目的,她不同意是因为杜方菲选的人不好。现在方少华本身就是千里挑一的好女婿,再顺道还能帮帮杜锦宁,何乐而不为呢?“那这样的话,我就叫宁哥儿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了?”她问。“嗯,定下来吧。”杜方蕙道。她有心想让陈氏把婚事定早一些,这样杜锦宁在乡试的时候如果暴露自己,她也能让方家帮上一帮。但转念一想,杜锦宁八月就要乡试了,她的婚事再如何也赶不上。况且方少华还要参加乡试呢,再如何他家人是不会让他乡试前成亲的。她遂作罢。确定了杜方蕙的心意,陈氏便又转回了杜锦宁院里,把诸多好处跟杜锦宁说了一遍——当然,为了不让杜锦宁有负罪感,从而阻拦这门亲事,她并未提方少华外祖所带来的好处。只一味夸方少华这条件怎么好,杜方蕙怎么喜欢。催促杜锦宁赶紧去给方少华回复。杜锦宁被她催得没法,又知道方少华在书院里吃不香睡不着地等着她的信,她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包袱款款地又回了书院。路过齐家门口时,她望着齐家大门,心里复杂。方少华听说杜方蕙允了他的亲事,欣喜若狂,扑过来就想给杜锦宁一个大大地拥抱。杜锦宁练的三脚猫功夫在这时候就显示出威力来了,一个闪身就避过了方少华的熊抱,正色对他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托个媒人上门提亲那肯定是不行的,既不正式也不郑重。我姐姐以后到了你家,我怕会被人看轻。我建议你写封信回家去,让你父母那边派几个人过来提亲议亲。”“好好好,没问题。”方少华满口答应。留下方少华在那里傻乐,杜锦宁回了房间。当晚齐慕远没有回来。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他倒是来了,却也没来宿舍这边叫杜锦宁,而是直接去了先生那里,上完课又直接回了家,根本就不跟杜锦宁打照面。开始大家跟向杜锦宁询问,杜锦宁还帮着掩饰:“他家有事。”结果后面几日都是如此,而且齐慕远来了书院,也没跟杜锦宁说话,更不像以前那般两人下课了还会同进同出一段路。杜锦宁也没像原先那般去跟他陪笑脸,看到他也跟没看见一样,兀自走开。这下子便是连梁先宽、许成源他们都看出问题来了。许成源悄悄问杜锦宁:“你跟齐慕远闹别扭了?”“嗯,吵了几句嘴。”杜锦宁也不好跟他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只随便敷衍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