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慕流蘇心中便是有些慌亂起來。
但是此時畢竟是兩軍相交的時候,燕離歌已經對自己表現出了極好的親近之意,甚至是一直以來都未曾叫他鎮北將軍,而是一直以流蘇相稱,倘若慕流蘇再有什麼多餘動作,難保這天下會傳成什麼樣子。
再說了,無論她如何擔心燕離歌,總歸家仇國恨都在這裡,北燕燕氏一族尤其是北燕皇帝實在是荒淫無道也是事實,要讓她因爲心疼一個燕離歌,放棄了那麼多對她一直以來抱有敬畏之心的北燕百姓,慕流蘇也是實在做不到。
所以慕流蘇也就只能端坐在烏軍馬上,下意識的注意着燕離歌的動作,腦海之中也是一陣晃神,總之心中就是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不祥預感。
而在她聽完了燕離歌這番言語之後,慕流蘇的身形也是情不自禁的微微的顫抖了些許。
若非是身後的姬絃音沒查到慕流蘇有些分神,所以恰是時候的伸出雙手撫在了慕流蘇的腰間,穩住了她的身形,只怕慕流蘇早就已經已經晃到跌落馬下了。
畢竟雖然他們二人已經兩年沒有交集,但是以往的瞭解都還在的,燕離歌如今這一番言語,慕流蘇心中也是隱約明白,他接下來會做什麼樣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就在慕流蘇身形一陣晃盪之後,果然是見着燕離歌忽而擡手,將手高高舉至烏騅馬的額前,也就是慕流蘇的身前,忽而便是張開五指,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鎮北將軍半生照顧之情,離歌感激不盡,只是這一世,離歌欠鎮北將軍的,終究是還不清了。如今北燕將滅,離歌已無力還將軍一片你想要的錦繡乾坤。”
燕離歌直直站在慕流蘇身前,宛如一杆屹立不倒的長槍,筆直而又剛勁,唯有他那一雙高高伸直的手肘,因爲輕輕的託着手中的東西,隱約有些顫抖。
“北燕的百姓,離歌未曾去約守護好,北燕的河山,離歌未曾如約守護好,就連北燕之中,離歌唯一的心上人啊,也是未曾守護好。”
“如今離歌空有太子之位,坐擁莫大聲望,可是卻是孑然一身,再無旁人相伴,欠下的東西,此生離歌是還不了了,就連這僅剩的北燕燕衛奇軍,說起來也並非本太子真正之物,而是一筆還不清的賬啊。”
燕離歌這一番言語,聽到旁人好一陣糊塗茫然,實在是搞不明白北燕太子講的是什麼?
方纔他明明稱呼就大楚少年將軍爲流蘇,轉而卻是又規規距距的稱她爲鎮北將軍,然後突然又是再提及什麼百姓河山心上人的事情,聽上去實在是凌亂之極。
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那燕衛軍不就是燕離歌手底下的親衛軍嗎,就是他手中之物啊,怎麼燕離歌說並非是他真正之物,而是一筆還不清的賬呢?
這欠下誰的賬,是對着鎮北將軍所說的話,難不成是欠鎮北將軍的不成?
總而言之,燕離歌這一番言語,反正就是沒有一句是連貫的,可偏生卻是又讓人覺得完整的可怕。
而最爲重要的是,從這些個斷斷續續的話語之中,他們竟然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悲愴之意。
然而下一剎,等他們看清楚了燕離歌手中的東西之後,所有人無一不是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