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与头面!毛氏捂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罗氏让自己兄弟来了府里,还给了他人参和头面,那人参和头面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顾家的,就这样被罗氏私下给了她兄弟,这分明是偷偷拿了婆家的财物贴补娘家。人参……毛氏忽然眼前一亮,她记起来了,昨日罗氏可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过,送进宫的贺礼里面就有高丽野山参,她给罗家的那人参该不会就是……她又是急切又是兴奋,忙不迭唤了外边伺候的两个婢女进来问了个明白,眼珠滴溜溜转了好几圈,终于打定了主意。她吩咐道:“你们去打听明白,看看春晖堂送进宫的贺礼里那份野山参可还在,再让人去问个明白,那位罗大舅爷拿了人参和头面送去哪里了。”她就不相信了,还能有这样巧的事。若是真能抓住罗氏的把柄,那日后这府里……毛氏脸上笑容再也掩饰不住了。宫中的诏谕来的很突然,罗氏正吩咐西府里上上下下忙着准备第二日送进宫的贺礼,张罗着进宫觐见的马车婢仆,忙得不可开交。婢女快步进来,急急道:“夫人,宫中来了位女史,已经到了府门前了。”罗氏大吃一惊,忙不迭问道:“可曾说过是为了什么事来咱们府上?是不是相熟的那几位?”她二叔父罗子业是殿内少监,与宫中的女史宦者都有来往,她借着这么个关系,与宫中几位女史来往很是密切,先前贤王的不少消息也是托她们打听出来的。可是小婢连连摇头,脸色焦急:“说是甘露殿的徐司言,奉诏而来。”听说是甘露殿的,罗氏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又听说是奉诏而来,她哪里还能坐得住,忙忙起身来,吩咐左右伺候的婢女:“快,快去请老夫人和二娘子三娘子,还打发人去前院禀报将军。”她自己不敢耽搁,整了整衣裙,快步扶着婢女往外去迎接这位奉诏前来的徐司言。大将军府门前停着一辆翠渥宫车,一位有些年纪的宫装女子正抬头看向鎏金的骠骑大将军府的牌匾,目光里一片淡漠,无悲无喜。罗氏三步做两步出了府来,虽然已经听婢女禀报过了,可见了这位女史时,她嘴角还是不禁抽了抽,脸色也跟着变了。这位徐司言惯常在甘露殿听候吩咐,是天后娘娘身边极为得脸的女史。她说奉诏而来,自然也是奉天后娘娘的诏谕。一时间,罗氏心跳如擂鼓,明日就是圣人降诞日,贵府中有品级的夫人都要进宫觐见,献寿礼为圣人贺寿,天后娘娘怎么会在此时有诏谕送到顾家来。难不成是……只是还没等她猜出来,徐司言已经转过头看着她,笑着拜下:“夫人。”罗氏哪里敢坦然受她的礼,忙上前亲自扶着,笑容满面:“女史是稀客,快请进府坐下说话。”徐司言倒也不退让,温和地笑着,随她款款往府里走了进去。在罗氏的殷勤相陪下,徐司言被请到了正堂里坐下,顾明月与顾明玉已经在一旁候着了,顾老夫人带着顾元与毛氏也赶了过来。顾青稳稳当当坐在上席,见了徐司言进来,脸色却似乎阴沉了几分。徐司言上前给顾青行礼,却是十分恭敬,不敢有半点怠慢,深深拜下去:“大将军。”顾青看了看徐司言,目光深沉:“女史奉诏而来,不必多礼,还请宣诏吧。”听说奉诏,顾老夫人与罗氏的眼瞬时被点亮了,顾元与毛氏更是好奇不已,上上下下在徐司言身上打量着,他们瞧得稀奇,这位可就是宫中女官,怪不得这通身好气派。只有顾明月低着头,手里紧紧捏着手绢儿,娇嫩的脸颊上带着点不自然的红晕,连顾明玉与她说话都有几分心不在焉。或许是贤王殿下……她想到那日的海棠花林中的相会,心跳越发快了,更是不敢抬起头来多看,满腔心思都在徐司言带来的诏谕上了。只是徐司言看了看堂中众人,却摇了摇头:“如何不见府上大娘子?”这话问得堂里众人一片惊愕,罗氏更是瞬时变了脸色,难不成这诏谕与顾明珠有关?顾青沉声问道:“明珠在东府那边,若是女史要见她,我让人去唤了她过来。”一时间,几个人的目光都定定地停在徐司言身上,要听她回答是或不是。可惜教她们失望的是,徐司言点了点头,微微笑着:“天后娘娘有诏,命府上大娘子甘露殿觐见。”天后要见顾明珠?不是顾明月吗?难道不是贤王求了天后娘娘赐婚?罗氏的脸色顿时一白,不敢置信地望着徐司言。顾明月这时候缓缓抬起头来,她脸上那点羞涩的红晕褪了干净,乌黑的眼眸里眼波盈盈,明明失望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着,故作平静地望着徐司言,那副模样看得罗氏更是心酸,更是不甘心要弄个明白了。婢女忙忙去了东府,请顾明珠过来,堂里却是一片尴尬的安静。顾老夫人也没想到宫中要见的不是顾明月,却是顾明珠,可是分明罗氏与她说,上一会已经都办妥当了,贤王应当已经瞧中了明月了,怎么会有些不一样了,难不成是弄错了?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开口:“女史怕是不知道,明珠这孩子娇养惯了,往日里也不大知道这些规矩,只怕她一个人入宫,若是有什么……”顾老夫人停了停,向着顾明月招招手,让她上前来,又转回头笑眯眯地与徐司言道:“这是二娘子明月,自来知书识礼,不如让她替明珠进宫给娘娘请安吧。”徐司言一时愣住了,看着顾老夫人那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才相信顾老夫人还真是打算让顾明月换了顾明珠,而不是拿她开玩笑。可是这是天后娘娘的诏谕,不是市坊的货郎担子上挑玩意儿,还能随便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