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兰冷笑着望着眼前的顾家姐妹,眼底心里满满都是恨意,如果不是顾家,郭家二房又怎么会落到今日的地步,秀娘又怎么会委屈进宫成了太子的良媛。这些时日以来,郭家几房因为郭玉秀在曲江宴上的丑事,对郭家二房满是怨愤,埋怨她们拖累了郭家的名声,纷纷闹着要把二房分出去,不能再留在太师府了,虽然郭太师终究没有答应,但二房的境遇至此也边一落千丈。前些时日郭玉秀终于求了天后娘娘恩准,召了郭二夫人进宫相见,原本二房里都欢喜了起来,只当是郭玉秀在东宫终于得了脸面,日后二房也算能有点指望。可是二夫人入了宫回来之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径直病倒在榻上,原本先前的心病还未好,如今又更重了,竟然有些病入沉疴的模样。郭玉兰看着阿娘和姐姐受尽委屈,对顾家的怨恨也更是深重了。她怨毒地盯着顾明月:“误会?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只盼着你们早日得了报应。”她说罢,理也不理站在面前的顾明月与顾明玉,带着婢女就要往前去。顾明月见了她这样,轻轻叹了口气,拉着顾明玉道:“玉娘,咱们也走吧,这庄子不比府里,可是有这样多野性未驯的猎兽,今日大姐姐不就险些被未拴好的山猫给伤了,咱们也小心些吧,若是再遇见了岂不是躲都无处躲。”她说着话,一脸担忧地拉着顾明玉往营帐走了回去。原本昂着头要走开去的郭玉兰却是猛然停住了步子,转回身神色复杂地看着走远的顾家姐妹,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忙带着婢女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去了。顾明珠却是不知道她们这番纠葛的,她与安平公主、岑六娘子在营帐门前作别,带着阿碧闲闲地在营帐后面散了散步,难得能离开长安,倒是可以看看外边的风景。营帐后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被砸实的空地边缘是一片丰美的草地,这时节正是野草萋萋,有星星点点的野花散落其中,比起顾明珠往日所见的修剪过精心养在院子里的花木又更多了几分生气勃勃,而更远处就是树林茂密的群山,这片庄子就在群山怀抱之中。她饶有兴致地带着阿碧立在空地不远处看着初夏的山林野花,没有府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真是难得地清闲自在。只是这清闲却是没能维持多久,远远有人过来了,手里还牵着个圆滚滚的东西,一溜小跑就上前来,隔着好几丈远就停住了步子拜了下去:“娘子安好。”是崔临身边那个小僮,手里牵着的正是吓了顾明珠一大跳的猞猁元宵,这会子一人一猫正用谄媚的目光望着顾明珠。小僮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边了,苦哈哈地与顾明珠道:“大娘子,小的带着元宵特意来给您赔罪,先前真是太过意不去,不知道大娘子伤着没,小的这就让随行的医过去给娘子看看,再让人送了压惊的药材去娘子营帐,万望娘子恕罪。”他点头哈腰地向着顾明珠不住地赔着不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先前顾明珠被吓得狠了,没有理会他就走了,他带着元宵和狸奴回去心里七上八下的,郎君与七郎君还有陈留王还在议事,不曾回来,若是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小僮想起先前他办砸了差事,郎君都是罚他学骑马,这一回估计又逃不过了,他怎么也得先让顾大娘子消消气,兴许还能少挨点罚,至少不要罚他跟着梁一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同骑,不是被人挤死,就是被马颠死。他这般模样,连着他手里的元宵都是一脸谄媚,一双圆圆的大眼这会子眯缝着,嘴里喵呜喵呜低声叫着,连胡须也跟着轻轻颤着,像是在应和着小僮的话,十足讨好的模样。看着这两货的模样,顾明珠原本紧张的神色松弛了下来,有些忍俊不禁,她轻轻咳了一声,故意板起脸来:“先前不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怎么这会子倒是知道怕了似的。”小僮听出她在说元宵,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牵着的元宵,只见那圆滚滚毛绒绒的家伙正坐在地上眼巴巴看着顾明珠,嘴里低声喵呜着,全然没有了半点往日的威风,分明成了只乖巧听话的大猫。他不禁也吃了一惊,在心里腹诽,难不成这也有家传?连元宵都对这位顾大娘子格外不同,没有了半点往日的威风了,要知道它平时可是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别人若是靠近会毫不留情扑上去的。只是当着顾明珠的面,他还是笑眯眯地道:“元宵也知道错了,下回是再也不敢了。”顾明珠偏着头看着向着自己示好就差没摇尾巴的元宵,露出些笑容来:“为啥要叫元宵?别的府上的猎宠取的名字可都是个个彪悍勇武的。”小僮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七郎君送了他过来时候正巧是上元节,郎君让小的给它起个名字,小的想着那元宵又香又甜,它也正好圆胖,所以就……”顾明珠噗地笑了起来,连素来端正守礼的阿碧都忍俊不禁,这名字起得也太随意了,这若是在端阳节送过来岂不是要叫粽子?若是元日送来……要叫饽饽?像是知道顾明珠她们在笑话它,元宵看看她们又看看小僮,委委屈屈地喵呜了一声,趴在地上不肯抬头了。顾明珠看着那一人一兽委屈的模样,笑着摇摇头:“罢了,今日也没伤着什么,你带着元宵回去吧,一会子就要去主帐夜宴了,它在外边怕又会吓着人,给你们郎君惹出麻烦来。”小僮听这话是不再计较了,欢喜地连连点头:“多谢大娘子,多谢大娘子。”说罢牵着那只圆滚滚的毛球快步往回走了。元宵还不时回头看一眼顾明珠,只是它实在有点胖,毛也太茂盛了,只见一个圆球扭动着摇着屁屁走远了。顾明珠这才吩咐阿碧:“走吧,更衣去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