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千秋殿,安平公主拉着顾明珠不肯放手:“你一走就是两日的光景,我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了,好是冷清。”“宫外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可有什么故事没有?”安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期盼着看着顾明珠,宫中的生活实在是乏味,她就盼着能多听听宫外新奇的事情。顾明珠失笑:“哪里能日日有新奇的事,宫外也是日日一样的模样。”她拉着失望的安平公主到榻席上坐下:“只是我给殿下带了些自己府里做的糕点,都是宫里没有的,来尝尝看。”安平公主原本已经失望的神色顿时亮了起来,忙忙道:“我瞧瞧,我瞧瞧,上一回在龙首原庄子上吃到的红羊枝杖就是极好吃的,可惜宫里不做。”等到顾明珠打开食盒,端出一份份热腾腾精致喷香的糕点来时,安平公主已经笑得眉眼弯弯了,忍不住要伸手去拿了。“殿下还是小心些地好,毕竟那些可不是宫中所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若是吃得坏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周楚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清清楚楚传到了顾明珠与安平公主耳朵里。顾明珠微微挑了挑眉,起身望向身后的周楚楚,见她依旧是一身华贵的宫装,发髻上的翡翠步摇随着步子轻轻摇晃,目光正扫过案几上的糕点,满满是不屑与怀疑。安平公主见了那许多吃食,哪里会听她的,早已忍不住把点心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地道:“什么吃坏了,这可真好吃,楚楚你要不要也用一块?”见公主不曾理会自己的话,周楚楚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嘴角抽了抽:“殿下还是谨慎些为好,若是教娘娘知道了也是不依的。”顾明珠垂下眼,笑了笑:“教楚娘担心了,只是这些糕点方才进殿之时就已经请教养嬷嬷们查验过了,都是好的,若是你还不放心,不如我先用一块。”她笑盈盈地拈起一块玉露团吃了一小口,转头与已经塞了一嘴的安平公主道:“这玉露团可是学着岑三夫人的法子做得,香甜软糯,殿下也尝尝吧。”安平公主头点个不停,忙又拈起一块玉露团要往嘴里塞:“真是好吃,下一回我跟你一起回去。”周楚楚黑着脸看着她们两个,心里满是愤愤,却碍着安平公主,只得忍着那口气,昂着头起身道:“殿下先用糕点吧,晚些我再来陪着殿下温书。”看着她出了殿去,安平公主撇了撇嘴,吃了一口茶汤咽下嘴里的糕团:“幸好你回来了,不然她又要念叨着我,要我去温书写字了。”顾明珠笑着掏了手绢,替她擦掉嘴角的糕点屑:“她是殿下的伴读,那是她该做的。”安平公主却是噘着嘴,低声道:“才不是,先生都不曾要我温书写大字,只是教我回来背一背诗文就好,倒是她拿着阿娘给的鸡毛当令箭,整日劝我要上进温习功课,我又不用入春闱,又不用考明经,哪里要这样认真。”她拿起玉露团狠狠咬了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说来说去,她就是想让我早些跟着蒋学士学课业,她就能见二皇兄他们了。”顾明珠瞪大眼,这是什么话?安平公主见她一脸不明白,忙拉着她低声絮叨着:“……听嬷嬷们说,当初沅城姑母送她入宫的时候,就想着要求阿娘给个赐婚,可是阿娘没有答应……”顾明珠笑了笑,这倒是不奇怪,肯把未出阁的娘子送进宫里来,必然也是有打算得,只是周楚楚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想要会是那样简单吗?正说话间,殿外的婢女进来拜下:“尚宫局王司饰求见郡主。”顾明珠起身来:“想必是重阳节宴的事了,我先回栖鸾阁去,晚些再过来陪殿下说话。”安平公主有了这许多糕点,倒也不计较顾明珠不能陪她说话的事,连连点头:“你可早些过来。”王司饰是个中年女官,一身宫装严谨朴素,带着数个身后端着漆木大盘的宫婢屈膝拜下:“郡主安好。”“臣奉命送了已经做好的香包来给郡主验看,再送去各宫与诸位贵人。”顾明珠点点头,让宫婢端了盘子上前瞧了瞧,才又抬头问她:“这送香包有什么讲究没有?我头一回打理这样的差事,有许多规矩还不知道,还请王司饰多多提点。”王司饰躬身道:“照着规矩,几位太妃娘娘的寿安殿,天后娘娘的甘露殿,德妃娘娘的延嘉殿,还有有品级的贵人殿中要请郡主亲自送了去。”顾明珠也记了起来,德妃与她说过,要她亲自送到寿安殿去,也好能得太妃们的赏赐。顾明珠点了点头,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早些办妥了,我也好向德妃娘娘回话。”只是到了寿安殿与甘露殿都不曾见到正主,寿安殿的嬷嬷说太妃们去了园子里赏菊,甘露殿的宫婢回话说天后娘娘去了太极殿,顾明珠倒也不觉得失望,就让宫婢将香包留下,带着人去了德妃的延嘉殿。“……你才回宫,怎么也不歇一歇就赶着送了过来。”德妃笑着嗔怪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哪里就这样着急。”顾明珠看了眼那些香包,笑着道:“横竖留在殿中也没什么事,早些办妥了,也好教娘娘放心。”德妃笑着拉她坐下:“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你这样伶俐能干,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说着却又皱了皱眉:“只是你一会可是要去承香殿?”顾明珠点了点头:“要去给孙宝林送香包过去。”“听说她今日又闹了起来,为了一件衣裙做得不合心意,让人将殿里的绣娘生生打折了两条腿,我是怕她……”德妃皱着眉担忧地望着顾明珠,孙宝林上一回见顾明珠可是没有半点好脸色,分明是有芥蒂,而她现在又怀了皇嗣,恩宠正盛,若是有意要做什么,只怕还真是没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