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站在巍峨的大殿前,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胡濙如何?”朱瞻基站在栏杆边上看着远方,淡淡的问道。俞佳说道:“陛下,胡大人还是那个模样,未见异常。”“闫大建呢?”“闫大人也没什么异常。”俞佳不知道皇帝问这两人的意思,可却把这事记在了心中。朱瞻基点点头,说道:“太子那边的人要盯紧,若是有不安分的,及早报给朕知。”俞佳应了,然后想着后宫的势力分布。太后那边是超然,皇帝和皇后都孝敬有加,无人敢招惹。皇后那边是母以子贵,若是没有太子的存在,早就被边缘化了。孙贵妃那边有些让人摸不清。她是宠妃,而且还为皇帝育有子女,这样的一个女人,真的很容易窜起来。太后和方醒!俞佳觉得皇后主要是靠着这两人才站稳了脚跟。而其中太后只是从道义上去支持皇后,若是皇帝要换皇后,太后大抵也是无可奈何。方醒啊!俞佳的心情有些郁郁,以至于没发现那狂奔而来的太监。方醒为了皇后和太子,甚至敢和陛下翻脸。这人怎么就那么胆大呢?帝王的信重从来都不长久,今日信重,明日说不定就是厌弃。所以历朝历代的臣子们在君臣关系上都是战战兢兢,唯恐自己一时忘形,为以后埋下祸根。方醒现在得意,以后还能得意吗?俞佳觉得不能。等太子之位一稳当,皇帝说不得就要开始担心未来的权臣了。方醒从现在开始教授太子,关键是太子还尊重他,这就是因。也就是说,除非皇帝觉得自己肯定能比方醒活得长,否则君臣之间的猜忌是迟早的事儿。这就是果。仓皇的脚步声传来,俞佳皱眉回身。一个太监几乎是狂奔着冲了过来。“陛下!陛下!”负手而立的朱瞻基嗯了一声,然后回身问道:“何事?”那太监气喘如牛,却没敢喘息片刻,就说道:“陛下,公主……长公主……”朱瞻基的眸色冰冷,喝问道:“婉婉怎么了?”太监指着婉婉寝宫的方向,急促的说道:“长公主昏迷不醒!”朱瞻基呼出一口气,急匆匆的就往后面去。俞佳在后面喊道:“去找太医院的人,让他们都去!”……“什么?”宁寿宫中,太后呆若木鸡。“娘娘,长公主昏迷不醒,无人敢动。”太后伸手握住椅子的扶手,可两次起身都失败了。于嬷嬷过来扶住了她,低声道:“娘娘放心,不会是大事,太医院的人自然会去诊治。”太后的嘴唇颤抖着,觉得心跳的都快蹦出了胸腔。“去,赶紧去!”那声音嘶哑,就像是刮锅底的那种声音。可没人注意这个,李斌已经飞快的叫来了轿子,然后两个嬷嬷架住太后,一路送了进去。“快些!再快些!”太后渐渐的恢复了清醒,却越发的焦急了。抬轿子的人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几乎是一路小跑。轿子一路到了婉婉的寝宫前,抬轿子的太监一下就瘫软在地上,于嬷嬷也顾不得夸赞他们,就带着人把太后扶了下来。“陛下驾到!”太后刚被搀扶着下了轿子,朱瞻基就到了。他是一路疾行而至。“母后。”朱瞻基额头见汗,他过去扶住太后,两人缓缓上了台阶。不大的房间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十余名宫女跪在一个木箱子的周围,身体颤抖着。箱子已经被打开了。最后一抹夕阳照了进来。照在了木箱上。夕阳玄黄。那一袭白色的长裙,那张苍白的小脸……太后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在颤抖着。“婉婉!”朱瞻基恍惚了一下,多年前的那一幕又在脑海中闪过。婉婉就静静的躺在木箱里,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小睡片刻。“婉婉……”太后轻轻的喊道。婉婉依旧平静。“婉婉……”太后的身体平静了下来。她一把抓住了朱瞻基的手腕,用力之大,让朱瞻基也感到了疼痛。“婉婉!”声嘶力竭的喊声惊破了寂静。太后一把推开朱瞻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跪着的宫女们纷纷避开。“婉婉!”太后缓缓蹲下去,然后伸出颤抖着的手,轻轻抚摸在婉婉的脸上。那脸上依旧平静。太后缓缓低头,泪水滴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我的儿……”太后轻轻拍打着那张脸,哽咽道:“你醒来,娘去收拾你二哥,让你大哥打死他……”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真一的声音。“快一些!快一些!”朱瞻基心头沉痛的道:“母后,御医来了。”“不……”太后就像是一个乡间妇人般的俯身抱住了婉婉,哭喊道:“都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外面的脚步声停住了,只闻喘息声。青叶喘息着走了进来,然后呆呆的止步。朱瞻基摇摇头,心中却想起了当年的婉婉。大哥你吃。那个小小的婉婉,双手还因为烫伤被包裹着,就知道叫人吃她做的叫花鸡。那眼中还含着泪,笑的却欢喜。那个妹妹渐渐长大了,然后却越发的冷清,越发的孤僻。这是为什么?是朕吗?朱瞻基抬起头来,想起自己近几年很少过问婉婉的情况。“母后,让太医院给婉婉看看吧。”太后终于点了头,于嬷嬷就叫人把婉婉抱到了床上,然后拉下了床幔。朱瞻基把太后扶了起来,外面的一群御医已经分好了次序,当下就有两人进来。皇帝和太后就在这里守着,御医战战兢兢的坐在床边拿脉。“陛下,母后。”胡善祥来了,还带着端端和玉米,三人站在靠着门边的地方,两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啊!”当透过床幔看到了躺着的婉婉时,胡善祥不禁惊呼了一声。“婉婉这是怎么了?”朱瞻基微微摇头,那是皇家的丑闻,他不想提,免得会忍不住想把自己那个弟弟给赶到最偏僻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