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草原上不知如何,突得兴起一股子传说来。
传闻驻守骆城的闻人王爷最喜劫掠各色女子送与曲文秉做美人灯笼。
这些女子什么身份都有,既有青楼头牌,亦有农家良女,更有富家千金,便是连草原公主都纳入其中。
这些传闻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又说的有鼻子有眼,便是连那些姑娘年岁几何、家住何方都说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不独是此,羌戎人牧马放羊时总听到一首随风而来的歌谣,那歌谣便是于此有关:“大周有三好,蛟云纱、益阳草,还有美人灯笼跑不了~蛟云纱、心头血,金翠缕织钿如霞;益阳草、凌悬崖,逍遥哪管农人暇;美人灯笼墙头挂,怎管他,亲人泣血、杜鹃啼花?”
歌声渺远悲伤,字字句句,仿若泣泪饮恨,随风飘摇无依,却又直击心扉。
叶三娘又唱完一遍,整个人仿若没骨头般往侍墨身边一靠,说出来的话儿却是格外飒爽,“怎的?唱得可还好?”
侍墨递给她一个水囊,自往旁边靠了靠,“男女授受不亲,你莫贴过来。”
他这话儿直将叶三娘逗得直不起腰来。
她双眼笑得弯如月牙,“怎的,小公子还害羞?”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公子。你也大可不必将我救你的那份恩情挂在心上。”侍墨颇是烦躁得揪了根草含在嘴里,整个人往草丘上躺去。
“我并未在意过你是否是公子。”叶三娘又往侍墨身边靠了靠,自上而下俯视他,“骆城女儿家可比颢京的女子开放得多,莫非,墨儿,还想让我主动些?倒也不是不……”
她暗自嘀咕着,却被侍墨一把拨开了头。他颇是有些无奈,“当初救你时,瞧着倒是乖巧,怎的这般习性?”
“那墨儿,是喜欢娇娇柔柔小鸟依人的?”三娘双眼顿时仿若含泪,便是连声音也跟着娇软了几分。
“……”侍墨沉默一瞬,“你还是唱歌儿罢。”
叶三娘只得期期艾艾又瞧他一眼,再次开口唱了起来,只那声儿更加幽怨哀婉,直听得侍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待得这首歌谣传到杜尔勒可汗完安恕耳中,几乎整个羌戎的三岁幼儿都会唱这支歌谣了。
完安恕那三层下巴微微颤了颤,又听身边的人道,“现在草原上都传遍了,闻人信川亲自挑了一批美人送往大周。其中便有明月公主……”
那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待得最后,只呐呐瞧了完安恕一眼,不敢多置一词。
完安恕的三层下巴抖动得更厉害了些,眼中几欲喷火,却还是勉力按压下腾然而上的怒气,“先等等看,说不得是有人暗中挑唆,闻人信川必不敢……”
然而,话音未落,另一道声儿自帐外响了起来,“父汗,有人在大周见着明月的头颅被做成灯笼挂在了……”
完天鹰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噗通一声儿巨响,完安恕整个身子便扑在了地毯上。
富丽堂皇的毡绒地毯被抠出洞来,完安恕的脸一点点扭曲起来,“闻人信川!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杜尔勒想要在草原上一家独大,便只能向闻人信川讨回公道。
事实的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杜尔勒需向八大王庭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杜尔勒现下,没有与大周一较高下的实力。
那这个锅,便只能由闻人信川来背负……
完安恕那张带着些悲伤和算计的脸上露出些精明来,他朝下面的完天鹰问道,“康先生现下准备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