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锡被林溪雪一脚踹飞,狠狠地撞在墙上,只觉得大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
他本以为今日已是必死无疑,好在孤家寡人一个,一想到马上能去下面和妻儿团聚,反倒没了什么恐惧。
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过了一会,他忽然看到这癫子女侠突然抱着头自言自语,口中还都是他听不懂的话语。
一会是什么“穿越者”,一会又是什么“金手指”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拾起一件铁器粗胚砸向这癫子,但这癫子却是没任何反应。
真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事物一概不知了?
那不如趁现在逃走?
可是眼下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打拼了快十年才能有一间这样的铁匠铺,若是现在逃出去,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再说了,妻儿都在下面等着我,我一个人一无所有地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
不管了,拼了!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砍刀,脱了鞋子,踮起脚尖,像只猫一样悄悄地靠近,然后猛地举起砍刀,抡圆了膀子,便向这癫子的脖子砍去。
谁知厚重的阔刃砍刀刚切入几分,便像是砍到了什么坚不可摧的岩石一般,巨大的反震之力直接将他的虎口震裂,砍刀也倒飞插入了横梁之中。
他受不住这反震之力,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吾命休矣!没想到这癫子一身横练铁骨如此了的,竟然没能一刀砍下这癫子的头!
但过了片刻,他却发现这癫子仍是趴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一会哭一会笑的,刚刚这一刀竟然还没给她砍醒。
他摊开双手,看着血流不止的虎口,咬了咬呀,下定了决心。
他又从暗格中取出老君爷的造像,摆在供桌上。
而后徒手从铁炉中拔出一根烧红的铁棒,跪坐在造像前,磕了三个响头。
“薛氏一族不肖子孙薛锡,一不能将老君爷传下的铸剑术发扬光大,二来错信妄人,未尝为宝刀寻得明主,再无颜面苟活于世。”
“但临死前,还请老君爷助我诛杀此獠,不能让此獠持我薛家所铸神兵徒造杀孽。”
他右手横握铁棒,左手捋过烧红的部位,皮肉接触烧红的铁棍发出“哧啦哧啦”的爆响,鲜血均匀地涂抹在铁棍上。
下一刻,这鲜血好似火油般,直接将整根铁棒点燃。
青紫色的火焰很快便沿着双手攀上了他的全身,本就不多的头发瞬间化为了飞灰。
他身上焦炭般的皮肤层层剥脱,每走出一步便要承受莫大的痛苦,但他还是强撑着来到了林溪雪身前。
看到这这癫子还伏在地上喃喃自语,他冷笑一声,举起手中铁棍便钉了下去。
铁棍毫无阻碍地贯穿了林溪雪的心脏,青色的火焰很快蔓延到了她的全身,但听“呲”得一声,林溪雪周身迸涌出大片的黑烟。
薛锡见铁棒结结实实地钉穿了心脏,焦黑一片的脸上似有解脱般的笑容,随后整个人彻底化为飞灰,于世上再无任何痕迹。
......
高天之上,林溪雪左手三指托起青白色玉瓶与视线齐平,右手持法诀绕着玉瓶轻舞,蒙蒙青气于虚空中演化万物。
六只眼睛,口中满是利齿的仙鹤在黑云中若隐若现,黑羽之间似乎粘连着血肉粘膜。
五颜六色的池水,仿佛是将颜料粗暴地倾倒其中,只看一眼便觉得头晕恶心。
便在这样的池水中,一株金莲跃出水面,带着锋利锯齿的花瓣层层绽开,花蕊中密密麻麻蠕动的肉芽下,是宛如七鳃鳗的环形口器。
林溪雪有些迷茫,她看着黑云后和自己长相完全一样的少女正熟练地操纵这玉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