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弟,这一趟寿宁侯府跑的怎样?屁股后头追着无数哨探,这滋味不好受吧?”
“明知道后头跟着人却还只能放着不管,老谷你说滋味好受不好受?”
听到徐勋这反问,谷大用不禁无奈地一摊手道:“没想到东厂的探子快比得上锦衣卫了,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盯在你后头,要不是现如今还不是时候,一状告到御前,王岳休想讨得了好……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事情真的是李荣王岳胆大包天,竟敢在背后算计寿宁侯?”
“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我只知道,趁他病要他命!”
徐勋从来都是一个抓紧每一个机会的人。之前也是趁着一个送上门的机会,他成功踢开了刑部尚书闵珪,把焦芳从吏部调到刑部,在吏部给马文升和张彩腾出了位子——尽管后者并不可能就此上位侍郎,可是以马文升对张彩的器重,在吏部为其打好根基是可想而知的。而哪怕只为了这个,他甚至愿意把老态龙钟和他有些不愉快的马文升死死留在吏部。而这一次,为了创造眼下这个机会,他连谷大用都瞒了,只和慧通一块捣腾了这一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好,痛快!”
谷大用最讨厌的便是那些一面在背后使阴手,当面却还道貌岸然不肯承认的伪君子,因而徐勋这种爽利的态度自然大对他胃口。招呼了徐勋一块在石桌两边对坐下来,他亲自给徐勋倒了一杯茶,这才低声说道:“寿宁侯府的那个郑三我已经打探到了,人在东厂。”
“果然在东厂?”徐勋挑了挑眉,这才笑了起来,“难怪你觉得是李荣王岳他们设计了这一桩,没想到连人都在他们手上。”
郑三他若是想拿下,早就拿下了,果然东厂当宝似的秘而不宣扣了下来。
“谁知道呢!”谷大用耸了耸肩,面上方才露出了几分为难来,“要是其他的地方,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能把人给捞出来,可如果是东厂,我就真的没法子了。那地方是王岳经营多年的老巢,况且我和他不相统属,我这个西厂提督又不是司礼监的人,根本奈何不了他。除非你肯带着府军前卫的人去强攻……”
徐勋闻言吓了一跳,顿时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道:“那你还不如让我造反来得痛快!”
“我这不是说说吗?”谷大用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又唉声叹气了起来,“说起来今年真的是多事之秋,一桩桩事情没完没了。焦芳上任之后倒是雷厉风行,立马把郑旺那几个人给杀了,可就因为这个,还有人指责刑部滥用刑罚,甚至还有几个愣头愣脑的官员揪着之前被处决的张瑜刘文泰那几个人的旧事,说什么先帝爷是被人谋害了……”
尽管谷大用只是随口抱怨,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徐勋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凑近了谷大用,随即低声说道:“老谷,你说倘若寿宁侯这一趟被拘在宫里久久不得出来,会不会有人想要借机拿着皇上和母舅家的关系做文章,借机旧事重提,在皇上的身世上头做文章?”
谷大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下子站起身来,就在石桌旁边来来回回踱了好几步,好一会儿方才突然停了下来,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说起来,皇上只不过和太后亲近了,对寿宁侯和建昌侯这两个舅舅一直还是平平。要不是为了军需的颜面,之前皇上就说,是该让寿宁侯好好吃点苦头,免得张家子弟一个比一个不成器,丢了他的脸……你的意思是,借着这个机会……”
“之前郑旺的案子皇上一直耿耿于怀,只可惜线索全都断了,竟是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如今既然寿宁侯正好闯祸,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引蛇出洞?”
徐勋想起自己之前就打定的主意,站起身来到谷大用身侧,压低声音与其耳语了两句。不过片刻功夫,谷大用就惊呼出了声:“这一招……这一招会不会太狠了?”
“事到如今,要证明是不是有人煽风点火,我们就该主动在烧得正旺的火上浇一瓢猛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