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当着这许多吊客的面,我就和你剖白剖白清楚!这大哥临终之前就已经写好了遗折,说是你自幼不服管教,成年之后远避南京,原就不该算我徐家的人……”
“我的老爷,你死得好冤枉啊!”
这话还没说完,外头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眼见得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踉踉跄跄冲进了灵堂,一时间无论是徐毅也好徐良也好徐光祚王世坤也好,甚至是一众前来吊祭的宾客,全都为之呆若木鸡,竟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一头撞在了供桌上头破血流。那女子却还清醒,又使劲在地上用力磕了几下,随即就顶着那鲜血淋漓的脑袋大声嚷嚷了起来。
“老爷,你死得好冤枉……你怎会知道,你这么信任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会串通你的弟弟,想要谋你的爵位家产,被你知道之后,竟是伙同人把你给害了……老爷,你死得好冤枉啊!”
如果说刚刚灵堂上瞩目的焦点便是徐毅对徐良的这些指斥,那么,在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后,几乎每个人地目光都看向了徐毅。这徐毅刚刚自己都说了徐良一直在南京,人家初来乍到,怎么可能做得到这种事情来?既不是徐良,除了徐毅难道还会有别人?
突如其来这一闹,再加上那女人又是口口声声的老爷死得冤枉,灵堂中自是弥漫在了一股极其惨切的氛围之中。徐毅几乎是呆愣了老半天方才如梦初醒地大喝道:“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拉下去!”
“且慢!”几乎是在徐毅话音刚落的同时,徐勋开口喝了这两个字,旋即就冷冷说道:“朝廷尚未有诏旨,这兴安伯府什么时候就换主人了?”
“不错,这兴安伯府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了一个外人做主!”
既是被人请来造势的,定国公长孙徐光祚对自己的定位自然是万分准确,徐勋才一说完,他就跟着冷笑了一声。由于兴安伯徐盛并不是什么顶尖勋贵,这些年也就是神机营管过艹练,往来的同僚虽不少,可要说真正混得好的,那也都是在外任上,就是来的那些勋贵子弟,也多半是家中闲人,哪及得上名分最正的徐光祚?而且,这一位一声喝下之后还不算完,紧跟着又冲着四周围的人拱了拱手。
“诸位,兴安伯故去,膝下无儿女,家中又无主妇,礼部一时半会大约还派不出治丧的人,在下虽年轻,但看在同姓之谊,眼下既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勉力帮衬一二。免得兴安伯生前一世英名,如今却被这些家务事闹得乱了!”
“定长孙说的是,这兴安伯府是该有个主持的人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定长孙真是宅心仁厚。”
“有定长孙艹持,兴安伯泉下有知,必然也是欣慰的。”
让徐毅目眦俱裂的是,这灵堂中的一众人等,竟是大多数都出口附和。少有那么两三个和他还算相识的,都有意躲避了他的目光,而更多的人则是盯着那个仿佛叫嚷累了趴在青砖地上只是哭泣不止的不知名侍妾。就在这时候,戴姨娘终于闻讯赶来。她却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变故,一进门就大声嚷嚷道:“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小贱人捆了送到柴房去……”
然而,说完话的她却发现平曰使唤得得心应手的下人们竟没有一个抬起头看她的,不但如此,甚至那些宾客还都用一种诡异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她顿时有些着慌。强笑着正要说话,她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既不是继室,又没有诰封,这灵堂重地,岂是你一个侍妾之流可以踏足的?传扬出去,都道是兴安伯府没了规矩体统!来人,扶着她去后头好好歇着,还有,连此女一块搀扶下去!”徐光祚话音刚落,见地上那个女人犹如受惊的猫儿一般弹跳起来,仿佛要嚷嚷什么,他立时疾言厉色地呵斥道,“胡言乱语也要有个分寸,兴安伯尸骨未寒,还要闹笑话么?”
那女子虽说满脸的血迹异常可怖,可仔细看去不过二十许人,但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却写满了深深的绝望,竟是不管不顾地叫道:“定长孙,不是我要闹笑话,是这老虔婆和徐毅合谋,要活殉了我们其他姐妹给伯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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