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白衣僧人被鬼婴咬中,江晨心中不禁一声哀叹,本来,他见白衣僧人佛法精湛,阵法高明,完全无惧万千凶魂恶鬼,还以为这呆头和尚就算无法安然度过此劫,起码也能支撑不短一段时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对方ko了,虽然是中了阴谋诡计,但仍然叫他感觉很心塞。
尼玛?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狗血剧情,正派天生就要被反派阴?
话虽如此,但该出手时,他也并不犹豫,只见他一步踏出,身形幻灭,已然来到白衣僧人身侧,似缓实快的伸出手来,一把抓着婴儿的背心,直接将之从殿门口扔了出去,转头再看白衣僧人,却见其在短短数息之间,面色变了又变,此刻已如死灰一般。
“终究还是劫数难逃么?”
自嘲一笑,白衣僧人连忙强提精神,快步退回到蒲团前坐下,双手一合,法诀骤起,操控诸多菩提佛珠,转瞬之间,又再度重组成一个新的阵法,将刚刚涌入大殿的万千凶魂恶鬼生生档在面前。
“唉.........”
一声叹息,白衣僧人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几如死人一般,许久,方才换过一丝气来,苦笑道:“好厉害的毒,看来这一次,贫僧真的是不得不去地府一会冥王了。”
江晨看他面色初时惨白如纸,此刻却泛起红潮,知道乃是回光返照之兆,显然是没救了,虽然相识不过片刻,但二人勉强也算是共同历经了一场凶劫,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了一些交情,不由也心下黯然。
“也怪贫僧不该如此托大,”白衣僧人再度叹了口气:“好一个冥王,你是算准了我必然逃不过此劫吗?罢了,罢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贫僧能够死在庙宇之中,也算是一桩佛缘。”
江晨虽然与他相识不过半天,可是却也深知这白衣僧人虽然行事古怪,却乃是大有慈悲心肠之人,心下顿生救助之意,口中当即道:“不如还是让我出手助你将这些凶魂恶鬼斩杀了吧。”
这话出口,在旁人听来,难免有一丝托大的嫌疑,但江晨何等人也,别说只是一些凶魂恶鬼,就是天兵天将,又何曾被他看在眼中?
“不必了,施主,贫僧平生不受人恩,概因不想欠情之故,现在看来,一切皆有定数,半点不由人啊!”
白衣僧人喘了口气,叹息出声道:“你若真想帮我,便带上这张古琴与七宝琉璃盏离开此地,此二者,关系到生平最在乎的人,万万不可落入这群妖邪饿鬼之手,否则我纵死心也难安!”说完,他将那张古琴与七宝琉璃盏拿过来,交付江晨手中,江晨立时便就察觉到,这古琴之中,竟然藏有一缕残魂,反观七宝琉璃盏,内中虽然没有灯油,却仍然散发着柔和宁静的光芒,光芒中,却另有一缕残魄。
白衣僧人眼看着江晨半响也没应声,口中急道:“贫僧生平不肯求人,这是头一遭,施主你放心,这份大恩,贫僧自当铭记在心,纵然身入轮回,他年也必有一报!”
“你何必如此。”
江晨叹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有足够的能为,能够助你诛灭强敌,你身上所中之毒,事后我也能帮你解除,何苦一心求死。”
“阿弥陀佛。”
白衣僧人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数吧,何况,施主虽然身怀大神通,但也不可妄开杀戒,要知道,此刻门外虽然万鬼云集,可他们都是奉冥王诏令而来,这些凶魂恶鬼虽非人道,却也不一定个个论罪当诛,为我一人活命,滥造杀孽,岂不是罪过么?”
闻言,江晨不禁低头不语,这呆头和尚虽然行事呆板,但却处处秉一颗佛心,自己被暗算成了这般光景,眼见性命不保,却仍不肯滥杀无辜,真是令人好生敬仰,今世没能修成正果,也真是无可奈何之事。
可是,这样的慈悲真的对么?
犹豫半响,江晨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无名大师,岂不闻佛家亦有降魔手段,慈悲太过,错放妖邪,难道不是为祸苍生么?能以杀止杀,方是大慈悲啊!”
闻言,白衣僧人不禁一呆,整个瞬间怔住了,足足过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又变,口中喃喃出声道:“难道是我错了不成?”
这时,邙山老鬼、幽冥夫人等一众凶魂恶鬼已然闯入大殿,雄浑鬼魅煞气翻涌,直迫江晨二人而来。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指点。”
恶鬼汹汹来袭,白衣僧人终于在最后关头清醒了过来,口中高宣一声佛号,却自笑道:“贫僧此生劫数已定,对错已无意义,若有来生,再好好参详这个道理吧,但愿未来,我们还有相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