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穆成平和梁六郎等人已经白了脸,穆成平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
从沾沾自喜中走了出来,面上惨白一片,但也还没失去理智,恶狠狠地看完许含清两人以后,忙跪下:“皇上恕罪!草民一时疏忽,太过紧张,语无伦次,忘记了雅集名篇……”
穆成平赶忙叩首,神色慌张。
韩阁老冷笑一声:“这可不是忘记了吧,他们二人可是给了你们机会回忆的,若是用紧张和忘记来说,也太过敷衍了。再者……”
韩阁老盯着穆成平,面露不屑,“刚刚你可是能言善辩,一点不紧张啊。”
穆成平连忙磕头:“韩阁老所言,草民心中愧疚,殿试乃是大日子,自是想要准备周全,也想在圣上面前留一好印象,都是草民自私狭隘,竟一时疏忽犯了如此粗鄙大错!”
梁六郎也意识到了,同时跪下,诚惶诚恐:“皇上赎罪……这……这真的只是一时疏忽,我等不敢有半点欺瞒之处!求皇上明鉴!”
太子还未出声,就见今日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承煜站出身来,南宫承煜道:“回禀父皇,儿臣也觉得他们只是一时疏忽。”
众人一惊,太子也看向了南宫承煜,眉头紧皱,他绝不相信南宫承煜这般好心!
皇上弯弯唇角,身子一侧,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南宫承煜,问道:“如何见得?”
南宫承煜躬身道:“今日能来殿试的学子都是历经选拔,由太子殿下亲自督查,一路至今,必然学识不差,不论是雅集还是颂集必然熟记在心,常理来说也不会有差错……”
南宫承煜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穆成平和梁六郎。
穆成平可能是被皇上刚才的脸色吓到了,加上自己心里已经有些恐惧,听见有人帮他辩解,连忙磕头道:“草民正是如此,皆已熟背,有所顿悟,只是今日……紧张疏忽了……”
南宫承煜一笑:“若是如此就去质疑他们,未免有些不公平……”
梁六郎和穆成平此时看向南宫承煜的样子,就像是信徒一般,抓住了一根藤蔓,急着就想往上爬。
另一边的太子此刻想说话,但是话全部被南宫承煜堵在口中,根本无从入口。
皇上沉声道:“如此大意,不成体统。”
南宫承煜道:“父皇说的不错,若只是这样放过了也对其他学子显得有些不公平了。儿臣想了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皇上道:“说来听听。”
“如今殿外等候的乃是当今大儒,学识非凡皆在常人之上,这几位又是多年不与山外联络,常年隐世,如今既然肯出来,又在这个好日子来了,拒于门外,实在不妥。
而殿内,如今既然有人质疑穆公子和梁公子的学识,不如将门外的大儒请进来作考,一来,不失礼数,二则也对学子们公平。不知父皇及诸位如何见?”
南宫承煜说的缓慢,有理有据,也并无偏颇,众人悄悄议论着。
许含清率先出声道:“草民自知才不如人,但也梦寐以求见一面圣上,见一面大儒,如此当不负心中愿念。穆公子和梁公子一时疏忽,如今也正好以此未见,不失公允,草民愿意。”
赵宥平也道:“臣也愿意。”
剩下的其他几位学子也纷纷点头。
皇上颔首,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呢?”
韩阁老高声道:“殿试大事,不可胡闹,定要按着规矩来,但今日既然已经有人先失了规矩,如今有解救之法,臣以为乃是上行之策!”
其他大臣纷纷应和,皇上的最后一个目光给到了太子,太子硬着头皮站出身来,压声咬牙道:“儿臣觉得宸王此举……尚可。”
皇上淡淡道:“既如此,宣召进殿吧。”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梁六郎身子都瘫了下去,幸好无人注意,穆成平后背发凉,没敢说话。
随着脚步声渐近,殿内也安静了下来,只见几位大儒走进时,如同清风拂面,温和明煦,几人都是端庄有礼,齐声道:“草民拜见皇上。”
皇上抬手一笑:“这个时候宣你们进殿,有失礼数,不过既然赶在这个日子上,也要麻烦你们几位一件事了。”
皇上用手指了指,“今日殿试,按着俗套来应试也无趣,既然几位都是当代大儒,不如由你们出题作考更显学子水平。”
黄先生躬身一笑:“草民多谢皇上抬举,皇上所言,草民愧不敢当。”
皇上道:“不必过谦。”
黄先生沉声道:“草民遵旨。”
忽然加上来的问试让众人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一炷香的时间,小太监赶忙在殿内摆置起来,另一边也给了几位学子准备的时间。
赵宥平站在许含清身边,声音低沉了一分:“怎么是他啊……”
因着他们周围也没有人,都站在了一边,两人说话也无人关注,许含清道:“怎么了?”
“这个老头……这个先生看我不顺眼……”
许含清纳闷道:“为何?我曾与黄先生坐谈,黄先生为人正直,不失公允,对人和善,不会挑剔为难你的。”
“应该是十年前吧,我兄长看我不顺眼,将我送到了黄先生身边。你看见那一撮胡子了么,我小时候总趁着他睡觉给他把胡子剪了,还有他之前总让我罚抄书,我一个不高兴给他把书上全画了小人儿……”
“……”许含清沉默一秒,“所以我之后看的古籍上面都是你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