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往东看,犹如大海生潮,无数穿着蓝色军装的士兵,缓缓的压了过来。”“我们的后卫部队经已进入了中国人的步枪的射程,怒涛般的弹雨,加速了乌森河东岸‘堤坝’的崩溃。”“当然,我们的后卫部队里头,也还有少数英勇的士兵在努力狙击的,可是,就像扔进大海几颗小小的石子,根本无法阻挡蓝色潮水前进势头之分毫。”“大溃败……已成定局。”“事实上,看着中国人射向我主力步兵的第一轮炮弹划过半空、不必等它们落地爆炸,将军和上校们就该晓得:失败已不可避免了。”“在此之前,河东岸已经听到了中国人的防线的侧后方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这说明:祖阿夫营已经接敌;不久,枪声停歇,中国人开始进行大规模的炮击,说明:祖阿夫营的‘奇袭’失败了。”“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了,阿尔诺将军下令:撤!”“谁都想象的到,在这种情形下‘强渡’乌森河,会是怎样的一个后果?但是,阿尔诺将军的相关部署,在战后,依旧引起了广泛的争议。”“质疑主要集中在两点。”“第一点——原路返回。即,从哪里上岸,就从哪里下水;从哪里下水,就从哪里上岸。”“之所以做如是部署,当然是因为,几条‘原路’,皆已被证明水文足够安全,我军对之也已足够熟悉,‘原路返回’,效率最高。”“但另一方面,‘原路返回’,也有着巨大的副作用。”“清晨的时候,我们是在中国人的眼皮子底下渡河而东的,因此,这几条‘原路’,我们熟悉,中国人也‘熟悉’——他们精确的计算了炮位至相关的点、线的距离、方位,如此,当他们对我们‘半渡而击之’之时,便既从容、又准确了。”“另外,我军渡河而东之时,当然是排着整齐而密集的队形,从容而有序;渡河而西之时,‘整齐’、‘从容有序’啥的,肯定是谈不上了,但队形的密集依旧——‘原路返回’,人数还是那些人数,路线还是那几条路线,不密集亦不可得。”“这样一来,伤亡率就大大增加了。”“这两个因素——中国人的炮击准确、我们的队形密集——叠加在一起,导致在渡河的过程中,伤亡率异常之惊人。”“可是,像批评者说的那样——‘排成松散的队形?’”“绅士们!醒醒吧!这是渡河!不是搜索!不是进攻!——而且,不是东渡河是西渡河!——是撤退!是……逃命!一‘松散’了,哪里还有‘队形’可言?”“而且,‘排成松散的队形’,大部分的人,必将进入水文不明区域——那岂非形同自杀?!我们的士兵大都是不会游泳的!就算会游泳,水性真正好的,也只是极少数——我们是陆军,不是海军啊!”“您敢保证:‘排成松散的队形’的伤亡率一定会比‘原路返回’兼‘密集队形’更低些?”“而且,还不仅仅是伤亡率的问题。”“您要晓得,若真是‘排成松散的队形’,不管最终有多少人成功渡过了乌森河,将他们重新收拢在一起,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与此同时,追兵就在对岸,随时发起强渡——他们若将大炮拉到河东岸,炮弹可轻松越过河面,覆盖整个河西岸!”“一句话,中国人是不会给我们时间慢慢儿收拢部队的!”“也就是说,若真的‘排成松散的队形’,‘强渡’之后——甚至,在‘强渡’的过程中——远东第一军这支北上的部队,便彻底散架了!再也收不拢了!”“不过,人们对阿尔诺将军另一个决定的批评——我个人以为——却是有道理的。”“阿尔诺将军命厄德上校率第五十一团断后。”“这……确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在如此严酷的情形下充任后卫,某种意义上,可以和骑兵冲锋‘媲美’了——都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自杀任务’;因此,对于部队的纪律性、战斗力以及牺牲精神,都有着极高的要求,而这些,第五十一团皆无法和混合骑兵团相提并论。”“而部队的主官——不论是道德品质、还是指挥能力,厄德上校亦皆无法同居伊上校相提并论。”“我们都晓得那个关于厄德上校和他的第五十一团是如何加入远东第一军的传说的——嘿嘿!”“败坏名誉?哦!不!我不怕败坏厄德上校的名誉!——他还有什么‘名誉’可拿来‘败坏’的吗?哼!”“我不晓得阿尔诺将军为什么会派第五十一团这件差使?——我是介么猜的:入越介么久,对于第五十一团的各种不给力,阿尔诺将军心里早就明镜似的,反正,总是要牺牲一支部队的,那么,牺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第五十一团,保存其他更有战斗力的部队——譬如,混合步兵团、第四十七团,以为后图,算是更好的生意经吧?”“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可是,都说过了——第五十一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总之,本就已无战意的第五十一团,在中国人的猛烈打击下,迅速崩溃,非但没有起到阻击敌人进攻、掩护主力部队的作用,还大大的破坏了渡河的整体秩序,使本已极其恶劣的局面雪上加霜。”“过河之后,收拢部队,清点人数,发现:除了已经全军覆没的炮兵和几乎全军覆没的骑兵之外,余者——即主力步兵,损失了五分之三强。”“许多连都已不成建制了。”“居伊上校之外,我们还失去了另两位高级军官——合成炮兵团团长戈尔敦上校、军参谋长康斯坦丁中校。”“其中,戈尔敦上校在中国人炮击我炮兵阵地的时候就受了重伤,不过,尚未致命——他是在渡河的时候中弹牺牲的。”“另外,阿尔诺将军、热雷米上校、伯多列威兰上校——第四十七团团长,都受了伤。”“还好,都不算太重。”“莫雷尔将军则是伤上加伤——他本来就是个伤员嘛!——在宣光的时候,被那位美貌的越南姑娘将额角打穿了呀。”“也还好——莫雷尔将军的‘加伤’,也不算严重。”“只有一塌糊涂的厄德上校,奇迹般的毫发无损。”“可以说,远东第一军这支北上部队,基本上已失去了战斗力。”“好吧,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渡过了乌森河——唉!”“可是,绝不代表危机已经解除了——中国人很快也会强渡乌森河,追击而至!”“我们……能够逃过覆灭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