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西面烟花陡然争相炸响,显然是对之前那军士信号的回应。
小兽陡然身子一直,也不知是怕了那烟花,还是终于听懂了唐宁说话,一声狂暴嘶吼,陡然六蹄翻飞,急速朝东而去。
它身材不过小牛大小,唐宁匍匐在它背脊,双足却犹然拖在地上,它一路狂奔,唐宁只觉双足撞上无数砾石树桩,疼痛难忍。
然而它四肢短壮,却没想到在这山林之中狂奔起来竟似如履平地,不比龙马慢上半分。
唐宁心中狂喜,哪里在乎双足些许疼痛,只哈哈笑道:“没白疼你几日,今日若能逃得性命,以后顿顿大鱼大肉伺候。”
说完,他认了认方向,抬手一指远处丛林最是茂密、雾霾最重处,沉声道:“往那里走!”
小兽果然懂得言语,当即身子一转,急速朝东南奔行,唐宁心中更是惊喜无限。
这密树山林之中,哪怕修行者亦有妨碍,行走不快,这小兽六蹄却灵活坚韧,狂奔之下比之那些军伍更快十倍不止。
不过一刻钟过去,身后号角声已听不清楚,只远远可见偶有光亮闪过,显然还是那烟花信号。
唐宁却不敢怠慢,只不断指挥那小兽转换方向,朝东狂奔。
这林地能阻隔那些修行浅薄的军士,却终究难以抵御能御空而行的大修行者,之前的信号,唐宁可不相信只有军伍能够看到。
一个时辰悄然而去,小兽却竟无半点儿喘息,偶尔“喵喵”怪叫,也是气定神闲。
跃出树林,眼前是一条湍急大江,宽阔不下千丈,水流却仍湍急如潮。
唐宁心下一沉——这般盖世大江,只怕上下湍急河道不下百里,若是绕路,只怕必被追上。
而若要渡江,小兽年幼,即便能够御水,又如何穿得过去?它即便能过去,如此大水激荡,自己必然落入水中,以他如今的体魄,也是必死无疑。
他心下一时晦暗,只觉柳暗花明,却又花明柳暗,实在坎坷难言。
那小兽却是“喵喵”怪叫,陡然六蹄一沉。
唐宁见它情状,知晓是要强行越过那大江,想到这出生不过几日的幼兽尚且如此悍勇,自己一介修士,竟却瞻前顾后。
他心中又是惭疚又是豪气,哈哈笑道:“去他奶奶的,若是时运不济,死则死矣。”
索性勉力在小兽身上坐起,解下腰带缠住自己腰身,又打了个结绑住小兽头上双角。
他抬手一指对岸,沉声道:“小牛儿,你若听得懂我说话,便往那方向一直走,走到再也走不动为止……”
说到此处,他想了一想,又觉得这般复杂的说法,这小兽必然听不懂的。
忽然想起一故事,他灵光乍现,匍匐在小兽背脊,伸出左手在那缠住小兽双角的腰带上绕了一圈,这样腰带便强行将他左手抬起,一直指着前方。
他又是朝着那小兽背脊重重一拍,咧嘴笑道:“走吧,是生是死,但凭上苍庇佑……不,是全凭小牛儿庇佑啦。”
小兽“咩”的一声怪叫,果然六蹄重踏,身形霍然电射而出,越跑越快,到得江边,小兽张嘴嘶吼,又是那如龙如虎的吼叫,六蹄落地,踏在那翻滚江水之上,重重一颠,旋即却是如履平地。
唐宁心中狂喜,只当是天命眷顾,料不到短短几日,这妖兽竟能拥有如此神通。
只可惜欢喜不过一瞬,那小兽踏出第二步时,便陡然身子一沉,也不知是踏在了水流低矮处,亦或是它御水神通失了效用。
当头一个大浪砸在唐宁身侧,大浪倒不甚厉害,可漫灌大水却瞬息涌入鼻息。
那小兽不知主人处境,只一味御波前行,浮浮沉沉。
唐宁一路几乎绝大半时候都如身处水中,他不由得强行闭住呼吸,这在平时,自是一等一简单的事情,如今却登时令得他气息岔乱,张口喘息,却瞬息又是大口江水灌入鼻腔,当真欲仙欲死。
大抵是正好走到江心,风浪更急,轰隆隆大浪一波波砸来,几乎每个尽头。
唐宁嘴角鲜血横流,体内本已有七八分重的伤势,这瞬息便又重了一两分。
陡然,他只听“刺啦”一声,绑在腰间的腰带陡然一松,一道大浪正好澎湃而来,不等他反应,身子已霍然抛飞。
他身在水中,唯独绑在牛角上的那节腰带还牢牢束缚在手腕上,带着他在江水之中浮沉激荡。
只是这时候,他便再无一丝呼吸可能,胸腹本就鼓胀痛楚,大水灌入胸肺,更是瞬息炸裂般的痛楚。
“嘿,没死在那城中,却成了荒野水鬼……倒也不错……”
一念未毕,熊腹中沸腾的真气瞬息灌入脑海,他脑中轰然炸响,宛如万钟齐鸣,登时震得他眼前黑沉,竟又昏厥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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