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你莫要生气,其实这些糖已经很不错了。”燕敬嗣见李贞有动手的意思,赶紧出来劝道。他倒不是多可怜穆哲,而是李贞身为皇子,一举一动都有人时刻注意,别看今天只是小小的打了一顿手下人,说不定明天就有吃饱饭闲的没事干的御史言官上书参奏李贞,说什么八殿下小小年纪出手狠毒,心狠手辣需要管教什么的,虽然不至于扳倒李贞,但对李贞后来的发展还是有点影响的,也容易给人落下把柄。“舅舅,这话从何说起?”李贞暂时还没想那么多,只以为燕敬嗣和穆哲有交情,心中对燕敬嗣也有些不满。从筐里抓起一把棕褐色的糖,厉声道:“舅舅你自己看看,你看看着糖里的杂质,你看看这个,连甘蔗渣都没有过滤干净,这样的糖是会吃出人命的,到时候真的出了人命,谁来负责?”“贞儿你莫恼,听舅舅我解释给你听。”看到李贞生气,燕敬嗣却笑道:“贞儿你心怀民生,这点是好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咱们糖庄的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你看看别家的糖庄,那杂质可比咱们的多的多了,就连我们一家,平时吃的也都是这样的糖,只有在招待客人的时候会用一点贡糖。”“真的?”李贞一副你不要骗我的样子,狐疑的在每个人脸上掠过。所有人都拼命的点头,穆哲更是一副窦娥的表情:“殿下啊,其实咱们的糖真的已经不错了,比别家的糖已经好了十倍不知,而且糖价太贵,若是再做的如贡糖那般精细,寻常人家就真的一口糖都吃不起了。”“也是,怪我没有听你说清楚。”关杨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顺手从腰间拽下一枚玉佩:“看来我是真的冤枉你了,本殿下黑白分明,这算是给你的赔礼。”“不不不,殿下,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穆哲吓了一大跳,慌忙跪下,双手往外虚推:“只是一点点小误会而已,说开了就好了。再说,殿下天潢贵胄,如何能给小人赔礼,小人就算是死,也万万当不起啊。”别说是穆哲了,就连其余人也都被关杨的举动吓了一跳,燕敬嗣赶紧上来劝阻道:“贞儿莫要胡闹,你一介王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天下谁人能当得起你的赔礼?以后莫要如此说话。何况这玉佩乃是陛下所赐,如何能够转赠他人?这样吧,这赔礼就免了,不过你冤枉穆管事也是事实,就由舅舅代替贞儿赏给他十贯钱吧。”“也行吧。”自己此举却是有些唐突了,虽然自己的确不在乎一枚玉佩,但就像燕敬嗣说的,这玉佩毕竟是皇帝赏赐的,的确不不能轻易转赠。说到底李贞还是没有摆脱后世的影响,在那个提倡人人平等的社会里,李贞此举确实没有问题。但现在是唐朝,他还是大唐皇帝的儿子,这天下间除了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燕妃以及宗室的那些长辈们外,还有谁敢接受他的赔礼?就以李贞现在的地位,连后宫的那些嫔妃们都可以无视,更何况是如今一介小小管事?如果穆哲今天真的敢接受这枚玉佩,就算没人追究他擅收御赐之物的罪名,也至少得治他一个不敬之罪(不是大不敬)不可。“谢殿下,谢昌平郡公。”穆哲连忙道谢,心里也是松了口气,那玉佩他是真的不敢收啊,否则就算不死,一个流放岭南也跑不了了。“行了,你起来吧。”待穆哲起来,李贞又抓起一把糖递到穆哲眼前:“我告诉你,虽然我误会你了,但你做的糖我确实很不满意。”“是是是......”穆哲擦了一把冷汗,慌不迭的点头道:“这糖里面的杂质确实多了一些,属下这就责令师傅们改进工艺,争取造出更好的糖来。不过殿下,这样一来,咱们的制糖成本可就上去了,如果还维持原价不变,恐怕要少赚不少钱呢。”“那怎么行?”李贞连忙摇头,制糖可是他接下来的商业布局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提高成本可不行。“可是......”穆哲面色愁苦,心中却骂开了,泥煤的,既不让提高成本,又想要好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不是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吗?哪有这样做事的道理?“别可是了,你以为我这次来是干什么的?”李贞就算不看,也知道穆哲肯定在心里骂娘:“放心吧,我这里有一套新的制糖方法,只要你按照我的方法做,制出的糖不但完美无瑕就连成本也能降低不少,可以让更多的人吃到糖。”“......那再好不过了,呵呵......”穆哲嘴上附和,心中却是怎么也不信的,我制糖一辈子了,这技艺不敢说是最好,但也算是制糖业中的权威,我怎么没有听过这样的制糖技术?他毕竟只是普通人,能做到管事的地位也全凭的技术与资历,在宫中并没有什么人脉,并不知道李贞的传说,否则他就不会这么想了。“别说那些废话,你按着我说的做就是了。”李贞也没指望他信,反正不论信与不信,等真正的糖做出来了就知道了。其实李贞所谓的制糖工艺其实就是简单的白糖,红糖加水加热溶解,然后加入少量木炭,得到无色液体,接着加热蒸发,等液体蒸发至原本的四分之一后停止加热,放置一旁自然冷却,逐渐会有白糖析出。这一工艺说白了就是利用木炭吸附功能吸收了红糖内的杂质而已,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这一步骤原本应该是使用活性炭的,但在唐朝,关杨还真不知道怎么制作活性炭,也只能使用比较干净的木炭了。好在木炭和活性炭也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吸附性不如活性炭而已,使用数量补齐就可以了。“殿下!殿下!”穆哲直接跪了,不顾烫手,捧着一捧刚刚析出的白糖语无伦次的哭道:“殿下啊,属下制了一辈子的糖了,却从没有想过能制出如此完美无瑕的糖,属下......属下......属下这辈子都值了,属下没白活啊,呜呜呜......朝闻道,夕死可矣啊......呜呜呜......”“请殿下赎罪,属下已经迫不及待的更改工艺了,这就退下了。”哭够了,穆哲一抹眼泪鼻涕,稍微告罪一声,就呼喝着更改工艺去了,那状若疯狂的样子,让人看着都害怕。“额......”看着穆哲的样子,李贞表示不理解,他前一世也见过这种人,有的甚至比穆哲都要疯狂的多,李贞理解他们追求真理的精神,但对于他们做事的办法却表示不理解。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不得不说,正是这些疯子在推动着时代的进步,如果没有这些疯子,历史的前进步伐将会慢上十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