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南在内院焦急的等待,这毕竟是在叛军的刀口下走钢丝,动手的时候难免紧张。事情一旦败露,凭借自己这点人,不知道能不能冲出去,万一惊动城内叛军,别说救人,自己的命都保住不——叛军主力虽然不在,但是几千守军也不是吃素的。这时十几个人抬着担子进来了,为一人问道:“这位可是夏老爷?”夏天南马上回答:“我就是!”这人回头看看外面,确定没人跟着进来,说道:“夏老爷,我是法主的座下弟子,他老人家都交代好了,进来之后就听你的。”“很好。你们跟我来。”夏天南带着他们来到兀若望等人的房间,敲了敲门。门马上就打开了,兀若望兴奋地探出头,“夏,我们这就开始吗?”“马上换衣服,免得夜长梦多。”夏天南催促他。兀若望朝屋内说了一句什么,夏天南听不懂,应该是他们的母语葡萄牙语。十几个葡萄牙人马上开始脱去身上的外套,与十几个伙计换穿衣服。在他们换衣服的时候,夏天南拿起一套伙计的短衫,来到孙元化房间,敲门说道:“孙大人,是我!”孙元化也早早起床,一直在等他,闻言打开房门,接过衣裳,说道:“他们都换好了吗?”“正在换,马上就好。只是委屈孙大人您了,还要装作送菜的伙计……”孙元化挥挥手,“不碍事。他们在叛军占据登州之际没有负我,我自然不能负了他们。若是我一个人走抛下他们,也于心不忍。能够救得他们十几人的性命,留下有用之身,我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夏天南松口气,肯配合就好,所谓李九成、孔有德的决定都是假的,要是他老人家坚持堂堂正正走出衙门,事情就要穿帮。所有人都换装完毕后,伙计们都呆在了弗朗机人的房间里,为的那名伙计,也就是王宝的弟子,带着这些冒牌的伙计原路出去。白种人和黄种人的面貌区别很大,虽然兀若望等人低头弯腰,尽量遮掩面部,但是只要仔细看,就会现白种人特有的浓密毛。为了不被门口把守的士兵看出,夏天南走在前面,找士兵扯闲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是被准许自由出入的,士兵也认得他,在门口干站着也无聊,也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十几个“伙计”抬着空担出来时,王宝的弟子利索地递过一锭碎银子,笑着说:“几位军爷辛苦,我家掌柜的说了,日后还得靠您几位照应,这点小小心意,给几位军爷喝茶。”士兵们觉得这粮油铺的伙计很会来事,收了这锭银子,自然也没有仔细看这些伙计有什么不同,加上夏天南分散他们的注意,十几个“伙计”顺利地出了衙门。拐过街角,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林伟业等人迎了上来。夏天南没有废话,简单明了地交代:“一切顺利。现在按计划进行。”正准备出,有人伸手在背后拍了一下夏天南的肩膀。夏天南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这一下把他吓的不轻,回头一看,却是白小仙,一张俏丽妩媚的脸上满是哀怨。他定了定神,赔笑道:“白姑娘,你怎么也跟出来了?”白小仙定睛望着他,幽幽地问:“你就这么走了,都不打算跟我说一声?如果我不跟出来的话,是不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夏天南一时语塞,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认真说起来,三人也算共患难过,把师徒两人丢在叛军的老巢,是有点不太地道,而且白小仙对他有好感,他也能察觉的到。不过眼下离开登州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最重要的事,他心里权衡了一番,狠下心来,说道:“白姑娘,当初落入你们手中,你三番五次为我说情,我一直记在心里;遇到叛军,也是你师父保住了我的性命,我也很感激她。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终究是要离开的,你和师父还要继续为白莲教奔走,我们到底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不妨就此别过……”白小仙张了张口,很想告诉他,自己只是为了报恩才跟着师父,并不想为了什么白莲教义而奔波,如果可能的话,自己很想跟着他走。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白莲对她的恩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她不敢有任何背叛师父的念头。夏天南见她不说话,便抱拳说道:“白姑娘,有缘再会!”说完和林伟业等人匆匆离去。白小仙望着夏天南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心里无比惆怅。良久,她才转身,缓缓走回巡抚衙门。到了门口,她突然想到:他都已经不在了,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扭身欲走,却又想到师父白莲还在里面,纠结一番,又返身进去。门口把守的叛军士兵见她几次三番欲走还留,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虽然认得她是和夏天南一伙的,不禁止出入,但是里面关了个大人物,这巡抚衙门的大门口可不是菜市场,进进出出跟玩一样。一名叛军士兵上前推搡,口里还嚷嚷着:“要进就进,要出就出,干吗在门口瞎转悠?”白小仙心里正烦恼着,听见这个“瞎”字,心头火起,避过对方的推搡顺手就是一指,正中对方右眼。这名叛军顿觉右眼一黑,接着一阵剧痛,也不知道瞎没瞎,倒在地上翻滚叫痛:“痛死老子了,瞎了瞎了……”其余叛军士兵大惊失色,纷纷拔出倭刀,围了上来。白小仙顺手从地上乱滚的叛军腰间拔出倭刀,清叱一声,与守卫战成一团……夏天南一行几十人,走在一起太惹眼,特意分成几批,慢慢地在街上走着,目标是通往黄县的南门。虽然外表看起来很从容,其实夏天南内心非常紧张,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这里毕竟是叛军的巢穴,一个不小心,引起叛军警惕,关闭城门全城大索,那就玩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