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黄埔港离白鹅潭距离尚远,这边热火朝天的筹备火攻,夏天南他们并没有现这边的动静。许廷很是得意自己的提议,他认为贼人选择停泊白鹅潭是自绝后路。假如稳妥起见停泊在黄埔港,火船从白鹅潭出,那么舰队还可以选择沿珠江出海躲避,而白鹅潭往上游走河道越来越狭窄,大船也更容易搁浅,称得上没有退路,只有被焚毁的下场。很快,离夏天南和余葆成私下达成三天不开炮的期限已到最后一天,双方都做好了准备,等待即将到来的战斗。夜幕降临。五十多艘纵火船和一百多只火筏组成的船队从黄埔出,借着月光,往上游划去。许廷率领几十艘大小船只,作为登船作战的主力远远跟在后面。广州城中,一万多名民勇和一千多卫所官兵也已经在南门一带集结,等待出的命令。按照计划,城中的队伍将在亥时三刻出城起攻击,火攻船队也是亥时出,预计最晚子时能到,在6上贼人应付城中的夜袭时,从水上趁乱起火攻,烧毁贼船。水路、6路两面夹击,就算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贼人,至少能够截断其后路,让其失去斗志,胜利的天平终究会倒向广州这边。夜袭的带队将领是广州卫指挥使孙天标。明末卫所残破不堪,广东虽然曾经辉煌过,镇压苗族、瑶族叛乱战绩彪炳,也逃不过衰败的命运,兵员严重空缺,一个千户手下有三四百兵已经很不错了,广州卫五千六百人的编制,只能拉出一千四百多人。孙天标身为卫指挥使,是正三品的武职,虽然在广州城内一个七品的知县都不太看得上他,但在卫所里还是个土皇帝。原本带兵打仗这样的差使可以推给指挥同知或者千户,但是此次夜袭关系重大,不容有失,总督亲自下令点将,他不能躲在卫所里看热闹,只能亲自出马了。此刻,他正在给属下的千户们打气:“白天我在城头看过了,贼人或许是害怕城墙上的红夷大炮,躲在墙下几百步的地方,这样炮就打不到。这么点距离,一下就能冲到近前,一万多人打一千人,就算对方是大罗金仙,刀枪不入,这么多人密密麻麻涌上去,踩都踩死了。此战毫无悬念,我们得拿下功,那些丁壮只是壮壮声势的,功劳不能被他们夺去。”众千户纷纷举起刀剑呼喝:“拿下功!”亥时三刻,城墙上一枚冲天炮升入半空炸响,拉开了夜袭的序幕。孙天标拔出佩刀,大喊道:“赶紧出城,谁最先冲到贼人阵前,我赏银十两!”卫所官兵手持长矛、倭刀等武器朝城内涌去,此刻城门正在慢慢打开,性急的官兵想抢头功,要从才开了一半的大门出去,却是欲而不达,人群在城门口拥挤成一团,大部分人都出不去。后面的民勇也在往前挤,前面又出不去,通往城门的街道到处是人,一万多人都堵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上。一声尖利的呼啸声在城头响起,孙天标心中疑惑,不是才了令箭吗,怎么又一次?抬头望去,却现一个火球越过城墙,牵着炙热的火焰在夜空中划过,如同一颗流星划破夜空。这颗火球高高地越过城墙,径直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拥挤的人群中,坚硬的青石街面被砸得碎石横飞,几个倒霉的民勇几乎被砸成了一摊肉泥。四周的人一下子懵了,呆立在那里。孙天标是知道贼人这种能够抛进城内的开花弹的,先反应过来,暗叫一声不好,忙不迭往人群后面躲。“轰”的一声巨响,火球爆炸了,巨大的气浪把周围二三十米范围内的人全部掀翻,随后破碎的弹片溅射开来,更多的人被弹片击中,惨叫着倒下,在地上翻滚。民勇们顿时炸开了锅,哭爹喊娘,四处逃跑。不过前后都是人,两边是房屋,根本没地方逃,乱跑的后果是造成人群的拥挤和踩踏,不少被弹片击伤倒下的人被活活踩死。孙天标离爆炸的中心有五六十米远,加上密集人群的阻挡,躲过一劫,不过爆炸的威力太大,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脑袋像喝醉了酒一样。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一名亲兵走到他面前,说着什么。他耳朵里仍然有嗡嗡的响声,加上人群奔走呼号,太过嘈杂,根本听不清亲兵说什么。他抓住亲兵的衣领,摇晃道:“你到底说什么?”凑近了才现,亲兵的口鼻流出了鲜血,滴答滴答往下掉。孙天标一惊,松开了手,亲兵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竟然耳朵里也流出了血。“啪”的一声,亲兵摔在了地上。孙天标知道他必定是被爆炸震伤了五脏六腑,伤势严重。举目四望,民勇们越来越混乱,如果再不加以制止,在这么狭窄的空间,恐怕会酿成大祸,还没出城,自己人就要被踩死不少。他拔刀大喝:“赶紧出城,贼人就在城外不远处,冲上去,我们就赢了!”不过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声中,几乎无人听见。孙天标急了,如果连城门都没出,贼人的面都没见着,总督一定会砍了自己的脑袋。他带领自己的亲兵,亲自充当督战队,一口气砍下十几个民勇的脑袋,这股乱潮才渐渐平息下来。城门终于完全打开了,最前方的卫所官兵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的民勇在孙天标和亲兵的弹压下,也慢慢恢复秩序,往城门走去。眼见事情要回到正轨,这时尖利的呼啸声再次响起。孙天标心里一紧,望向天空,现这次不是一颗炮弹,而是七八枚炮弹同时出现在空中。“我顶你个肺啊!”孙天标头皮都麻了,赶紧拼了老命往前挤。他知道这种炮弹类似于投石机一类的攻城器械,越接近敌人越安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