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给琼州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次随同日本武士来浙江的琼州营士兵只有一个排,也就是五十人。 他们的存在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如果日本人要搞事情,在两千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武士面前,五十人和一两百人并没有本质区别,这些家伙可不像浑浑噩噩的卫所军户那样,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在近千萨摩藩武士不怀好意的包围下,一个排的士兵仿佛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要一个浪头就能将其吞噬。不过这些士兵并没有被眼前微妙的局势所吓倒,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死死盯着外围的日本武士,并没有因为人数的绝对劣势而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从排长到士兵就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群倭人真的要反水,就算这么近的距离来不及装弹,拼刺刀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一起见阎王。岛津光久握住刀柄的手心已经冒出了汗,心中天人交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抉择。如果遵从本心,他是不愿意屈从于一个明国参将的,之所以在夏天南和其部下面前表现的非常恭敬,是因为畏惧对方的实力。但是进入浙江之后,面对各地明军所向披靡的战绩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向琼州营屈服的选择是否正确——自己面对的对手都是明国的官兵,琼州营也不过是同样的官兵,就算他们拥有有巨舰大炮,决定一国命运的,仍然是6地上真刀真枪的战斗。那名斥责他的排长冷冷地提醒:“按照我们将军的计划,此刻多半已经带着船队和大军在赶往浙江的路上了,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先要想想怎么承受我们将军的雷霆之怒!”听到“雷霆之怒”几个字,岛津光久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立刻联想到了几乎把鹤丸城夷为平地的那铺天盖地的炮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现实远比理想残酷,就算6战能够与琼州营抗衡不落下风,甚至压过对方一头,可是对付他们的海上巨兽,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如果惹怒了对方,把庞大的船队往鹤丸城外一摆,再来一次炮轰鹤丸城,不管是天守阁还是武士、百姓的宅子,都会化为齑粉。想到这里,岛津光久冒出了一头冷汗,他迅判断了形势,无论如何,在找到对付坚船利炮的办法前,琼州营仍然是不能得罪的。他立刻换上了笑脸,点头哈腰道:“阁下多虑了,光久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是在思考如何约束这些浪人。他们毕竟不是我萨摩藩的直属部下,难免有些桀骜不驯,现在的状况,并非光久的本意。”那名排长暗中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与倭人同归于尽的决心,但是能够活下来,谁又想寻死呢?瞧对方这架势,看来是动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但是权衡利弊后,再度选择了臣服。既然事情有转机,他也缓和了口气:“既然岛津阁下有意约束部下,我方也愿意配合,尽快结束城中的动乱。我相信,将军是不愿看到这一幕的。”岛津光久点头鞠躬:“哈依,光久立刻派人去城内四处约束他们。”“我们的人也一起去。”岛津光久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隐忍,并且按照琼州营的要求,派人奔赴城中各条大街小巷,劝阻这群被**冲昏了头脑的浪人。不过这种劝阻的效果并不理想。岛津光久和麾下的萨摩藩武士本来就蠢蠢欲动,想要趁着城破大肆劫掠一番,顺便找几个漂亮的明国女子撸几,现在不得不克制自己的**,然而还要去劝阻别人,自然心不甘情不愿。浪人们精虫上脑,也不愿接受这样“愚蠢的劝阻”,有些人情急之下,还拔出了刀子暴力对抗自己的临时雇主。重重因素累加,劝阻基本失败,城中的动乱仍然在继续。不过好歹也有了一点效果,至少浪人们有了顾忌,没有胡乱杀人了,重点转为抢银子、抢女人。城中百姓虽然破了财,各家各户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遭了殃,但是总算保住了性命。从傍晚时分开始,饱受揉虐的百姓们趁着天色渐暗,小心避开大街小巷游走的倭寇,从各个城门出城避难。不过这时候走的大多是家境一般甚至贫困的百姓,大户人家心疼地窖里的银子、田契和宅子里的古玩、字画,舍不得一走了之,仍然苦苦守在家中死撑,寄希望于倭寇抢得盆满钵满之后自行离去。岛津光久也懒得去管逃出城的百姓,他带着手下直奔县衙和知府衙门——既然不准自己参与抢劫平民,那就换个目标,去抢当官的。他们先后找到县库与府库,准备好好捞一笔。这时看守库房的兵丁早已逃亡,没有钥匙,武士们直接砍断了大门外的铁锁,冲入了库房。然而官库里的情形让岛津光久大呼倒霉,原来库房里除了霉的绸缎、快锈烂了的兵刃、一堆堆的陈粮,黄金白银一概欠奉。看着这些破烂货,岛津光久出离愤怒了,江南的官员如此贪腐,把官库都掏空了,一点都不给他留,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提着刀带人直接来到知府衙门,两刀砍翻了门口如临大敌的几个衙役,找到了在书房里偷偷写求救信的知府徐士銮,把之前无处泄的怨气全都泄在这个知府身上,破口大骂:“你这个贪官,贪腐的那些钱财呢?赶紧交出来,可以考虑给你个全尸……”徐士銮见倭寇终于杀到了知府衙门,心中哀叹是祸躲不过,求饶道:“钱财都在书房……我可以把全部家当都献出来,只求饶过我这条性命。”岛津光久懒得跟他废话,一刀砍下了徐士銮的脑袋,任鲜血四处溅落,然后冷冷地对着尸说了一句:“知道你的钱财藏哪里就够了,不需要你献,我自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