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人还没散去,他们视线在鼓面上闪烁着的阿拉伯数字“5”上面和阿方索离去的井梯之间来回。?“把他送走不就好了吗,阿方索逞什么英雄,我敢保证,只要他出了垃圾坟地的范围,肯定要被尼古拉的爪牙猎犬请到743做客。”“对啊!至于吗!?”“阿方索太不冷静了,但我尊重他的决定,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孩子的身上,而且阿方索说得没错,一个蛮力值为5的孩子都敢和金毛熊叫板,我们躲在这里不觉得羞愧吗?”“我告诉你们,真把孩子扔出去当交易对象,才是我们东唐人最大的笑话!”“……”人群争议两极,许彦的表现一直很无辜。哈登嘴中还在囔囔着许彦哥哥比十个阿方索舅舅还厉害,但在阿拉伯数字“5”闪动下,已经没有一丝说服力可言。“……”“走!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他一场!”“马来熊那些混蛋,越来越没有底线了,说实在的,老子早就想剁他几个熊掌来下酒!”“……”这里的人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也不乏说干就干的勇气,但有的时候,理智总在热血上头时灌下一盆冷水。“冷静!”“大家冷静!”“熊掌下酒是绝配,不过……阿尔泰这头外来种金毛熊就爱挑事,阿拉贝拉被他拉往总督府,那里是尼古拉上校的所在,我们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冷静!?再冷静下去,老子就要疯了!”前户籍管理员卡特愤怒地咳了一声,“唐人街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五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二百八十号人,我们连组建三百员的敢死队都凑不齐……与其在这等死,还不如陪阿方索一起去,至少死的时候还有个伴……”“跟你们说,今天是尼古拉人肉宴的大日子,那些爪牙猎犬人可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抓人,反正,这回老子说什么都要干,给老子起开!”说着,抬步就起,挤过人群……不多时,墙上的指示灯再次闪烁,着碍耳的鸣笛声。人群面面相觑!爱德华,阿方索,阿拉贝拉,卡特是唐人街的四员大将,同时失去他们四个,后果可想而知,一种彻底的无力和绝望从人群心里生出……“呼呼!”人挤人的整条通道被粗喘的呼吸声占据着。“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人群被卡特之前的呐喊慑得鸦雀无声,而这时候卡格尔族长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通道中响起:“没有食物来源,我们熬不过三天,这或许是一个草率的决定,但如果大家还想活着,还想和以前一样堂堂正正地走在唐人街上,还想拾起东唐人的最后一丝尊严,那么,我们应该直面恐惧……”“所以……”哈登的哭声渐渐消停,许彦可以清晰地听到卡格尔族长每一个抖动的颤音,此时颤音突然停下,许彦观察到卡格尔的表情十分复杂。获知些许线索的许彦大概能猜到这些东唐人经历了什么,但作为一个“外来人”却始终无法完全体验他们的过往,卡格尔这话里的情绪包含的意义太多,听上去有些沉重。这种突然压抑到窒息的氛围,许彦参与度不高,但从众人凝结在脸上的表情,他所能感到是一种活受罪的折磨,还有刹那间的挣扎……一种为了活下去的最后挣扎!!!“所以……该做决定了!”卡格尔深吸了一口气,沉沉说道:“我想在临死之前重新走一遍唐人街,我记得街头是蒙德的裁缝店,街尾是约翰尼斯的美食摊,那些情期的马来熊,东北狐还有板栗猫最爱到唐人街约会,晚上的路灯开起来,灯光映着街道古老的青石板和碎花石地面,那一片醉人迷蒙……对了,亚当广场的桃花树,现在……应该开花了!”“我想回到唐人街,无关他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卡格尔的嘴角颤颤不稳,他的话音很重,每一个字就像是咬出来的。“我不配做这临时族长,我救不了我的儿子,也救不了阿拉……”他转头看向哈登:“甚至救不了我的孙子!”卡格尔强忍着心中的几分不舍,沉默了片刻。抬眼人群,他苍老的嘴上突然挂笑,就像是释怀的琉璃果:“今天是尼古拉人肉宴的大好日子,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待不住了,我要出去走走!”“……”“不要啊,卡格尔族长,您不能出去!”人群纷纷阻拦。卡格尔仍然迈着那枯树一般的腿,可他的声音却苍劲有力:“不要拦我!”“给、我、让、开,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们!”“好!我现在就跪下!!”“……!”大家没敢让卡格尔跪下,卡格尔是个老好人,他有足够的威望当族长,当然也有足够的权利离开。众人终于意识到卡格尔要走是拦不住了,许彦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和分量去拦他,如果有,那就只剩下他的亲孙子哈登了。但此时哈登充满童趣的话却有些不合时宜:“爷爷你去救妈妈,一定要救出妈妈……”“……”墙上的指示灯就像众人的心跳一般闪烁,那碍耳的鸣笛声清晰的提醒着大家,卡格尔出了井口。“干,老子也待不住了……”“逼急了老子,老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老子去厨房捡两把菜刀,随后就上……”“……”墙上的指示灯一直在闪,烦人的鸣笛声反复不停。许彦忽然呆了,垃圾坟地的地下据点人走楼空,暴露是分分钟的事,自己待在这里敢情也没有好果子吃。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再是去不去干群架的问题,而是怎么活下去。人生地不熟,不应该跟着大部队走吗?许彦不是很情愿,但现实告诉他,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许彦哥哥,他们都去总督府,我们也去吧,你本事这么大,一定能救出我妈妈的,我求你了,许彦哥哥,救救我妈妈好吗!”“……”哈登就像一个话唠,他的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看在他一副可怜样,许彦一直都不忍心拒绝。“救救,我能救,一定救,但现在……先等一等……!”“等一等?”看着许彦一直到把弄自己的嘴,哈登不由用一种困惑的哭腔问道,“许彦哥哥你在做什么,你往嘴里塞的是什么东西?”许彦已经开始有些口齿不清了,就像捋不直舌头似的。“我自己做的牙套!”他回答道。哈登没听太清楚:“什么套套?”“牙……套!”许彦再说,顺便往哈登的嘴里也塞了一个,“我刚做了两个……”“避免咬到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