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让此子交出功法!”她太过急切,甚至没注意刘恒已经拉开了门。功德大殿里还剩不少人,但众人到来之前分明少了大半,看上去稀稀落落,再没之前的拥挤。当这激动的女音突然在大殿炸响,无数人都是猛然扭头,惊悚看向这边。功法?里面到底扯了些什么,怎么说上功法了?此言一出,门里诸多巨头先是吃惊,随后眼神闪烁,竟然都动了心。并非马静茹说的多么有道理,而是原本虽然知道宗门隐脉有一门神功,却并不知道这神功有多大的价值。因为都见过修炼这功法虽说进度快得惊人,但好像修炼者大多不得善终,以巨头们的见识,都能猜到这功法残缺,恐怕有极大隐患,所以并不怎么在意。可是现在不同了。不说别的,只凭能以此进入天血魔坑这一点,就足以称之为无价之宝了!再者说,同是宗门的功法,凭什么只有隐脉能学,她们这些巨头都不能学?平时还顾忌那隐脉屠长老,现在摊上大事,眼见宗门因他们一脉而大难临头,以这借口施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把功法要出来!巨头们不约而同地隐晦交换眼神,随后虽然还没说话,但刘恒已经能感觉到她们和之前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干系到自身利益,所有人立刻都站到大长老这边了,功德长老咳嗽一声,朝自家的偏殿长老递了个眼色,“玉英,劳烦你跑一趟,请传功长老移驾到来,就说我等有要事相商。”“是!”名为玉英的功德殿偏殿长老行礼领命,大步走下高台,到了门下刘恒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随后身影化作血虹,疾驰跃空而去。“刘师侄,看来你还走不得。”功德长老眉慈目善地柔声道:“事关宗门机密,且先把门关上。进来再叙。”进来?刘恒眯起双眼,心里冷笑,他岂能不知道,幸亏他恰好打开了门,否则此刻的房间满是恶意。比之前何止凶险了千百倍?他不仅没进,反而退后了几步,这才抱拳行礼甚是恭谨,“启禀诸位前辈,晚辈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不知还有何事需要禀报?”马静茹盛气凌人,“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啰嗦什么?”“如果是想说功法的事,那已经不是晚辈能够置喙的事情了,还请诸位前辈见谅。”刘恒不理会她。依旧淡然道:“这是借晚辈十个胆子也不敢擅自做主,要是前辈们真有意,还请找师父商讨。”好精明的小子!诸位巨头瞳孔微缩,他师父是谁,乃是宗门底蕴,唯一的霸主,如果她们有胆找这位讨要,何必在这里磨叽?这小子倒好,直接搬出了他师父来,把自己给完全摘了出去!而且不仅如此。说完话这小子竟然一行礼转身就要走,大长老龙头拐杖一跺,大殿轰鸣,“你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谁允许你走了?给我回来!”沉哼间,她再不掩饰,一股雄浑到惊人的气血内力忽然化作一朵鬼花模样,就要将刘恒擒拿进去!这鬼花倏然绽放,片片花瓣如血色神剑,锋刃犀利。让人望之生寒。它来势快如闪电,几乎眨眼间就到了刘恒面前,快得让人无法反应。那种凌然霸道的气势,有镇压天地的威压,又诡谲阴毒,还没临身,就已经让刘恒感觉到极度危险,浑身都僵硬得难以动弹!逼近霸主的实力,就是如此恐怖!怎么办?这绝不是刘恒能够抗衡的,危难关头,他心念疾转,想到了所有自己所能施展的应对手段。神魂?《青莲度灭经》?《解蝶刀法》?《万重开山斧》?都不行!他和大长老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如同横据着鸿沟,这些手段都不够看,根本抗衡不住!那么他如今威力最大的杀手锏呢?奇物泥猴!能够强压学士境大祭司,能够让自己爆高出一大境界实力的泥猴!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几乎忍不住要祭出泥猴,可紧要关头他还是死死忍住了冲动。一来这是他最有效的杀手锏,自然知道的越少效果越好,不必要在这种不危及生死的时候动用。二来他和大长老的差距,绝不只有一个大境界,就算祭出泥猴也于事无补。第三,他总觉得这并非绝境,应该还有转机!所以他脸色微白,紧盯着那气血鬼花,却没有任何举动,在别人看来如同吓傻了一样。鬼花如剑的花瓣已经临身,就要将他包进花里,那迅疾度却骤然停顿。这一刻,好像方圆百里都没有了丝毫声音,天地万物都变得静止,山林间却有灵性敏感的鸟兽簌簌抖,惊恐战栗。只有不远处,一道夺目的血光冲霄,宏伟而壮阔,静静照耀四方,光芒璀璨得如同烈日坠落其间。无法形容这种力量有多么惊人,虚空似乎都在哀鸣,不知从何处隐约响起经文声,在阐述武道至理,能让人茅塞顿开。高空的云雾在退散,这瞬间像是连真正的骄阳都被掩盖了光芒,无法与其争辉。霸主!是霸主的气息!毫无疑问,人们看着这宏大到不似人力的血光巨柱,都会莫名心生敬畏和惶恐,只有霸主才能做到这一步!离得如此近的霸主肆无忌惮释放气息,分明就在蝶花宗山门之内,还会是谁?只有刘恒的师父,蝶花宗的底蕴,屠长老一个了!甚至不需要太多动作,也不需要亲自到来,只需要遥遥放开气息,就足以震慑宗门任何人,包括看似权势滔天的大长老!在这一刻,大长老和刘恒刚刚有同样的感觉,如同面对着生死大险。连身心都被震慑,僵硬得难以动作。这就是差距,哪怕看似修为只差一线,霸主和大武师巅峰。依旧有着天堑般无法逾越的巨大差距!“参见屠长老!”那威压太过恐怖,只有一众长老才能勉强挣脱,再也没有之前的镇定,更是什么贪婪念头都被吓没了,惊慌中纷纷行大礼。齐声高呼。不仅如此,当霸主威压稍微减弱一些,整个蝶花宗境内,四面八方都接连响起了同样的参拜声,没有一处例外。“参见屠长老!”“参见屠长老!”“参见屠长老!”……这样的参拜声响起后就连绵不绝,久久没有平息,每一声都如同重重敲在大长老心里,让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换做是她,拼尽努力都不可能造出如此惊人的大阵仗,可凭什么?明明同样是长老。她还是宗门最大的长老,为何怎样经营都弥补不了其中的差距?难道就因为差了一线修为?她说得轻巧,可是连自己都清楚,要是这一线修为真那么容易弥补的话,霸主也不会是霸主了,也不会如此高高在上,有别于芸芸众生了。这一线的差别,就是仙凡有别,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天堑!平时到了这一步,她都会明智选择退让。可是今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她不想再让了。“屠长老,好大的威风!”大长老气沉丹田,声音骤然变得洪亮至极。清晰传遍方圆数十里地,“不知屠长老突然威,是为何意?”这是明知故问,可屠长老本来脾气就好,此刻依旧平静回应,“为迎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早点回来。他需要闭关苦修了。”“他身上的事情还没交代清楚,怎能就此离开?”大长老声如洪钟,也在酝酿自己的惊人气势,竟是寸步不让。那森然鬼花依旧盘踞在刘恒身前,但此刻的刘恒心情早已安定下来,再没有了丝毫担忧。不等他说话,师父已经再度开口,“你我都知道,他的事情已经完了,剩下的事情你尽可以来找我,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小辈?”虽说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但刘恒还是第一次从师父语气里,听到了霸主应有的霸气。尽可以来找我,你敢吗?“既然如此,老身就直接问了。”今天的大长老说不清是哪来的底气,面对霸主竟然依旧强硬,“敢问隐脉,是否属于我蝶花宗?”“自然。”“那为何你隐脉功法,却从不传授外人?”大长老声色俱厉,字字强势,“老身替所有同门问上一句,这是何道理?享用宗门便利,隐脉自己的好处却从不与其他同门分享,这与宗门里的蛆虫又有何异?”好犀利的指责!她这番话一出口,宗门四面八方,都有大人物在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是要直接和隐脉翻脸了吗?“隐脉规矩,一向如此,又何止我蝶花宗一家?”屠长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大长老何必明知故问?所有宗门隐脉,平日深居简出,只有宗门危难之时,才会力挽狂澜于既倒,这也是隐脉职责所在。既然如此,隐脉的功法,岂能轻易外传?还是说大长老知道,哪家的隐脉有过这样的先例?”他说得条理分明,让人难以辩驳,也觉得理所当然。可大长老却冷笑出声,“隐脉传承自然如此,但为什么据我所知,隐脉还存在另一门功法?这功法不涉及隐脉传承,为何不能公之于宗门?”天地间除了二人的对答,再没有任何杂音,不知有多少人屏息凝神,听着两人所说的每一个字。她们虽然不说话,却都清楚大长老所说的是哪门功法,如今的隐脉真传修炼的就是这门功法。可时至今日,两位大人物才不再隐瞒,等于当众承认了这门功法的存在。明明已经流传了不知多久的神秘功法,为何今天闹了出来?无数目光悄然落向功德大殿,准确说是落向那位隐脉真传身上,一定和他有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大长老不惜翻脸,也想得到功法?“本座师祖得到此门功法残缺不全,隐患太大,所以才选择隐瞒。而且这功法早已纳入了隐脉传承里。等到将来解决了隐患,就将替代原有传承,成为隐脉新的传承主功法,这是师祖遗嘱。”屠长老淡淡回应。“不知这么说,大长老是否觉得够了?或者说,大长老的权势已经大到连隐脉内部的事情都想插手了?”师祖遗嘱!大长老瞳孔猛地收缩如针,只凭这四个字压下来,即便是当代掌门也不能冒然违背。更何况她?而屠长老的指责,同样犀利至极,并非他平日的脾气,也让她感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放做平时,老身从不敢置喙半句,但今日呢?隐脉后辈为宗门惹来如此大的麻烦,全因为这功法,既然要整个宗门为之承受危难,还有什么道理不公之于众?”“因为我!”屠长老突兀吐出三个字。震荡乾坤,气宇非凡!“隐脉越强,宗门越安全,如果能解决这功法的巨大隐患,我的弟子将会比我更强,这才是宗门立足江湖的真正根本!要是功法泄露出去,宗门必遭灭顶之灾,单凭我一人也撑不住如此大的风浪!”“如果非要逼迫隐脉教出功法,那我隐脉就此叛出宗门,自立门户!”这就是堂堂正正的威胁。屠长老这一番话,不仅点明了大长老的提议有多大风险,也同样带上了自己的威胁!再逼迫,不仅不交出功法。更要直接一拍两散!你们还敢再逼吗?此话一出,震撼得所有宗门之人目瞪口呆,脑海一片空白,都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地步。一位是宗门最位高权重的堂堂大长老,另一位是宗门唯一一位霸主屠长老,一个咄咄相逼。一个死命保护,都只为了一门残缺不全的功法!震惊后,是惊慌失措!每个人都是这样,宗门唯一的霸主要叛门,这还如何了得?如果让人们在大长老和屠长老之间非要做个选择的话,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屠长老。因为只有霸主,才是宗门安定的保证,至于大长老,重要性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大长老可以不要,但绝不能没有隐脉的霸主!一时间,数不清的惊怒和埋怨目光,都投注向大长老,包括之前还支持她的各大长老和峰主。不过就是篇残缺功法,就算有自由出入天血魔坑的奇用,对众人而言又有多么重要?相对霸主,一者是满足好奇和机缘,一者却事关宗门根本,差别不言而喻。“够了!”蝶花宗境内最高的山峰,终于传出了一个威仪声音,久久没插话的掌门,在事情闹到这一步时不得不开口了,“两位都是宗门老辈,却在一干小辈前吵闹,成何体统?屠长老稍安勿躁,还请大长老和诸位移驾主峰,告诉本座到底是何事!”“是。”屠长老气势一收,率先平静应诺。大长老那边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内心挣扎片刻,凶狠又不甘地瞪了刘恒一眼,最终还是收回气血内力化作的鬼花,怒哼一声倏然化作飞虹,激射向了主峰。刘恒眯眼目送她离去,知道这次一波三折的风波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他总算能松一口气了。然而大长老和马家,和他的仇怨是越结越大,再也没有化解的余地。这次大长老虽说似乎顾忌什么,最终隐忍下来,没有真的翻脸,但刘恒能感觉到她和马家应该还藏着什么底牌。甚至能颠覆宗门,不惧师父这位霸主的底牌!他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因为这说明大长老和马家,一直在做这样的图谋。如今隐忍下去更麻烦,等到真正爆时,肯定就是天翻地覆的大劫难了!至于他,仇结的太大,到那时候必然是当其冲,将是最危险的人。“还是实力。”他暗中握紧拳头,“如果能有师父他们这样雄霸一方的实力,又何惧任何风波?”今天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实力已经足够应对很多风险,此刻才觉得远远不够!“要尽快提升实力,这才是最重要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