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上宗后山禁地?”山下随风传来的声音,恍惚是个男人,似乎在询问什么人。[(不知道为什么,静香才听到这声音,立刻就生出不喜欢的感觉,总觉得这男人的傲慢溢于言表,仿佛多么不可一世。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小师叔已经低头,朝山脚处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目光平静,就像在看风景一样。山下又有个女子的声音回应道:“是啊,到了这里,我们这些宗门真传,没有宗门命令也不能轻易上去呢。”“每个宗门的隐脉,本来就该如此避世深居,上宗的隐脉,果然是不同凡响。”男子啧啧道,语气惊奇赞叹,但谁都听得出来他暗中浓郁的讽刺味道。“如今的这位隐脉真传,的确有些爱出风头,明天余师弟遇到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了。”女子声音也藏着讥讽的意味。“那也要他有本事遇上我才行。”男子苦笑道:“听说这位隐脉真传入门时还没凝气,入门还不到一年,恐怕连中等武夫都没修炼到。这实力,怕是连雨惊剑门的钟师弟那关都过不了,我估计更无缘得见了。堂堂新秀大比选拔,怎么到了上宗这里,总觉得有些过于儿戏?”随行的女子无奈道:“没办法,谁叫他出身是隐脉呢,宗门大多数时候也管不上隐脉的事,只能由得他任性了。”“听说他还要挑战主峰的华师姐呢!”一个少女声音插了进来,鄙夷道:“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参与进来,能尽早见到各大宗门天才们是什么实力,对这位隐脉真传来说也是好事,否则一直做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修为越高越是为宗门惹出大乱子来。”那男子点评一句,摇了摇头。目光从山腰处隐约可见的人影身上收回,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兴趣。“余师弟,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回吧。”他身边的女子含笑道。三人谈笑着。相约又走了。山腰上,静香已经气得小脸都泛青,“这两位师伯,怎么,怎么能做这种事?”领着别的宗门弟子前来嘲笑讥讽自家宗门真传。不仅不阻止,还火上添油般凑趣。这等行径,她们就不怕传到下宗成为别人的笑料?心里还有半点宗门声誉吗?“她们是哪一峰的真传?”刘恒倒不怎么动怒,反而关心起这事来。“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不过听声音好像是王花峰的两位师伯。”静香还在义愤难消,“这也太过分了!”把自家宗门的另一位真传当做笑话看,她们不怕连整个宗门都被看不起吗?“哦。”刘恒了然,王花峰,就是马家的地盘了。如今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这群人来此的用意,莫非单纯只是来当面嘲笑几句?这三人说话声之所以能传到山腰来,必须得说话时以内力鼓荡,夹裹声音才能传到这么远来,分明是刻意让他听到的。刘恒总觉得她们此行,不只是来嘲笑他几句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用意。只是突兀遇到这么一出,他知道的事情太少,所以无法想得通透。“算了,听意思。明天总能遇到这位余师兄,到时候就能看看他的实力有没有他说话这么厉害了。”刘恒含笑道,起身往山上去,并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倒是已经出关,怎么也得去向师父请个安才是。等和师父请安回来,一路上,刘恒都在琢磨师父所说的话。“锋芒太露,该收敛了。”师父显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此刻所处的武道层次,隐隐指点出了他的不足之处。这让他若有所悟。等再见到静香和一个意料之外的来客,他身上的锋锐气息又弱了好几分。“见过刘……师兄。”来的少女对刘恒见礼,一脸不情不愿,很是别扭。“李师妹,怎么又来了?”刘恒不禁好奇,说话也很直接,微微皱眉,同样不怎么喜欢再见到这个少女。主峰的新晋真传,李秀真。闭关前还因为她,让刘恒含怒前往主峰大闹了一番,和华景秀华师姐立下战约也因为她。虽然几天后她冷着脸把抢去的东西都还来了,但她欺负张云允的事做得十分过分,要不是看在同门的份上,刘恒岂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对她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李秀真脸上也不好看,一副要不是有事,谁愿意凑过来看你臭脸的样子,“华师姐让我来跟你说,这次新秀大比你还是别参加了。”刘恒闻言,眉梢顿时一扬,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怎么临近选拔当夜,还要派人来让他退出,这是临战前放狠话,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一看刘恒满脸的疑惑不解,李秀真蹙眉,又不得不冷着脸给他解释,“华师姐说,这次宗门选拔不同以往,好几个下宗来势汹汹,派出的几个弟子实力不容小觑,连她都心有忌惮,让你别斗气了。要顾全大局,个人得失暂且受些委屈,将来华师姐必会补偿你。”原来如此。刘恒心里恍然,是华师姐预感不妙,想要他自行退出,省得在这些下宗面前丢了宗门的脸。可是,这也太看不起他了吧?虽说这番话说得很是委婉,但刘恒怎能听不出来,不由得哑然失笑,最后抱拳道:“多谢华师姐好意了,但我这次不是为了斗气,更多倒是有不得不参与的原因,还请华师姐见谅。”拒绝了!果然,李秀真脸色更是难看,勉强回礼后转身就拂袖而去,一路上越想越是愤恨。何苦来呢!早就说不必让她走这一遭了,因为谁都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这就是个不识好歹的狂妄之徒,亏得华师姐一番好心好意,为了宗门声誉不惜自降身价,也要照顾他的情绪,处处为他着想,他还是这么好赖不分。华师姐一番苦心全白瞎了!“小师叔……”静香送走李秀真,见到李秀真那一路上都气得铁青的小脸,心里莫名担忧,回来不禁犹犹豫豫唤了一声。欲言又止。“你也不看好我吗?”刘恒目送李秀真远去,回朝静香笑着问道。“哪里!”静香慌忙否认,但脸上的忧愁之色却是显而易见。“放心吧,明天就都知道了。”刘恒悠然道,心里想起那位孤傲的华师姐。印象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听张云允的令牌传言,后来这位华师姐问明了真相后,当场让李秀真这堂堂真传给她道歉,随后对她不仅没有冷漠,反而教授起来更加认真了。再看今日举动,深夜还派人前来,传的话语气也十分委婉,相比傍晚那些王花峰真传的行径简直有天差地别,倒是一副处处为宗门真心着想的样子。乍一看,的确不愧是宗门的大师姐。可惜。这位华师姐的心思,恐怕更多还是放在武道修行上去了,对于很多事情的处置,在刘恒看来未免有些幼稚可笑。比方轻易相信李秀真的哄骗之话,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愿相信,比方今天劝解人,竟然又派李秀真前来。她难道不知道,刘恒和李秀真之间关系有多么恶劣吗?还是她还想着让两人化恩怨为玉帛?一个醉心于武道的人,偏偏还想分心梳理好宗门的内内外外,的确为难她了。今夜刘恒的拒绝。等李秀真再添油加醋说给她听,都不知道她对刘恒的厌恶又会加深到什么程度去了。一番好意,付诸流水的心情……刘恒设身处地想想,也不免摇头苦笑。希望她知道后心情不会太坏吧。这战约,刘恒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看重,可惜他的确有不得不参与其中的缘故,否则他才懒得凑这种热闹。抛头露脸的事情,他本就不怎么喜欢,要是有可能。他宁愿专心修炼,等到两年后去救何伯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但中了大祭司祭献己身的诅咒,从他查看的众多典籍来看,世上的确只有异火能够化解,随后觉,前往周天宗葬星密境,还真是他如今最容易得到异火的途径。所以,不得不争一争了。将来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最好能和华师姐化解掉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说别的,就说她是张云允的师父,还有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宗门新任掌门,刘恒就有必要化解两人的恩怨。想到华师姐为人处世的青涩,刘恒总觉得她担任掌门,对宗门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但相比马家的马静茹,怎么想都还是这位华师姐上位比较好,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要帮她的忙呢。但如今看来,两人的恩怨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向结仇更深的方向展,化解的可能是越来越渺茫了。“这些将来的事,还是将来再说吧。”刘恒苦笑一声,不再头疼这些宗门内事,回到洞府盘膝而坐,一面思索和总结闭关的得失,一面养精蓄锐,等待明日黎明的到来。一夜棉雨,等红霞遍天,朝阳初上时,雨已经停了,满山花草有露珠点点,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让人出门时心情也莫名变得好了不少。刘恒吃过早餐,就在静香紧张的注视下起身出门,长依旧束于脑后,除了一身宗门的淡黄轻衫,只有腰间宝刀,简洁清爽。斗蝶台。今日的选拔,就在宗门唯一能动武的地方,斗蝶台。刘恒虽然还不清楚斗蝶台的方向,但只要一看人群汹涌奔去的方向,跟着去就绝不会错了。一路上,人人起的大早,今日罕见的停了早课,少女们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与漫山奇花相映成趣,争奇斗艳。叽叽喳喳地兴奋议论声,如同千万只鸟儿在鸣叫,清脆悦耳,同样不会让人反感。这是宗门难得的热闹,处处喧嚣,好像整个宗门的人,此时此刻都涌向了同一个地方。更让人突然觉,原来宗门竟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的劲装佳人。从千仞峰出,刘恒足足走了数十里路,才见到占地足有一里方圆的巨大盆地。这盆地占地极广,模样如鸡卵般椭圆,一层层凹陷下去,每层都越来越多的人徐徐坐下。而盆地最下方的广阔土地被人平整,铺上了一层厚实的石板,看着似乎都是望蝶峰上采集的铁石石板所制,质地厚实坚硬,连武夫都很难破坏。这就是凶名鼎鼎的斗蝶台了。最中间有四只用铁石雕刻的巨大蝴蝶,黝黑里又溢出点点彩光,蝶翼如柄柄利剑罗列,唯美中显现锋锐森然。蝴蝶雕像分为四方,鼎立着一方铁石平台,最是醒目。“除了平日宗门决斗,这次选拔,八成要到最后时刻,才会启用那生死台吧?”宗门决斗有切磋分胜负的方法,也有一种可以分生死,要到这生死台才能解决。自从宗门成立至今,生死台上不知留下过多少血与泪,见证了多少生与死,所以人人看见生死台,都会生出莫名畏惧,更会觉得死气浓郁,令人看着就浑身不舒服。至于宗门选拔,倒不会到分生死的地步,但选拔意义重大,到最后启用生死台,才能显出选拔的重要性来。刘恒站在高处看了一会,见到一些人从人群里越众而出,6续走下场中,他想了想,也朝场下走去。原本因为这次蝶花宗来了不少下宗的人,宗门里行走的男子突然就多了起来,刘恒罕见的变得不太起眼,可这么走下去时,渐渐就显眼了起来。“是隐脉真传吗?”“他还真来了?”“听说昨天蝶刀宗这次参与宗门选拔的天才弟子余师兄,昨天闲游宗门时恰巧到了后山千仞峰下,遥遥见到隐脉真传的身影,兴起扬声,邀请隐脉真传切磋几招,他竟然装作没听到!”“真的吗?切磋输了是一回事,没胆子切磋……这也太给宗门丢脸了吧?”“蝶刀宗据说还是很久前一位隐脉弃徒创建的宗门,如今人家的弟子欺负到他隐脉头上了,他却连切磋的胆量都没有,真是废物!”“早就说过,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今天居然还有脸来,真是……”一些议论声传到刘恒耳中,让他倏然醒悟,嘴角慢慢升起一丝冷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