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三娘子根本不敢迟疑,急忙辩解道:“请大将军明鉴,妾身并非聪明,只是知道审时度势!”“哦,就是知道如何见风使舵,不知忠义,只顾自家性命,是吧?”刘恒又是冷笑问道。〈? ?[蛇三娘子更惶恐了,再没了丝毫精明与算计,拼命疾呼道:“大将军,大将军,妾身也愿意像虎二哥那样放开心神,让大将军印下奴役术法,为大将军做牛做马,只求让大将军信妾身的真心!”它哪里想得到,刘恒如今魂力告罄,已经无法再动用《点灵神魔术》了,这些事刘恒也懒得跟它解释,“留下虎老二自有用处,可留下你来又有什么用,莫非留着你继续耍弄心机?我看还是化作妖肉,让将士们增长修为更好!”“且慢!”蛇三娘子心念疾转,急切说道:“妾身山下还有一部胡族,供奉妾身已有数十年,如果妾身突兀遭遇不测,必然惊动胡族……”见刘恒闻言眸中寒光更厉,它心头惊颤,“妾身并非威胁大将军,只是想告知大将军,留下妾身比杀了妾身有用得多,妾身甘为大军刺探,为大将军打探胡**情!”后面这番话,它是以传音入密的手段说给刘恒,总算让刘恒力道一顿,眯眼打量向了它,片刻后松开了手,“希望你不是信口开河。”得以保住性命,蛇三娘子长舒一口气,骤然软倒在地,依旧是心有余悸,闻言赶忙强颜欢笑道:“妾身岂敢欺瞒大将军,这部胡族在前方数百里之外,大将军只需询问六洞十八寨中人,立时就能明辨真伪。”刘恒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先收拾你的部下吧,然后打扫战场,入军营静候军令。”“是。”蛇三娘子嗫嚅几下,面对如今杀气骇人的刘恒,终是不敢再多说,诺诺应是。“打扫战场!”刘恒声音传遍四野,“今夜摆酒庆功!”所有将士爆出惊天动地的欢呼,敲击兵甲,兴奋大吼,“庆功!”“庆功!”“庆功!”……这一战,三更开启,五更不到就以三妖大败的结局落下了帷幕,当将士们兴高采烈打扫完战场,黎明才匆匆到来。如此大战,早就惊动了周围的六洞十八寨,一处处山寨洞寨迅亮起篝火,无数寨民都亲眼目睹,却是从纷乱甚或惊喜渐渐沉寂,最后只剩极度震撼的无尽沉默,久久无法出任何声音。打死他们也想象不到,虎大王那位仿若神明般无敌的结拜大哥熊老大,竟是以如此惨烈的结局死去,被那遮天血爪给生生捏爆在高空之中。这一幕给所有人极大的震撼,仿若颠覆了认知,永生难忘。紧随其后,虎大王被人扭打痛揍的声声哀鸣,也仿佛响在众人心头,每一声都如重鼓锤击,直击人心。他们赖以安生数十年的虎大王,在痛苦的哀鸣,被人骑在身上屈辱的求饶,最后更说出了甘做别人坐骑的话,这给山寨人们的震动实在太大了。好似见证了一尊神祗从神坛跌落,另一尊更为强大的神祗接替了它的宝座,登上了神坛之巅!至于后来虎大王结拜三妹的苦苦求饶,在如今的他们看来,反而显得格外合情合理了。三位强大的妖族,一个当空横死,一个沦为坐骑,一个也成为俘虏,麾下精怪更是死伤大半,能逃出生天的寥寥无几。至于活下来的少数精怪,聚拢在蛇三娘子麾下瑟瑟抖,惊恐不安,哪怕成为俘虏,它们也觉得格外庆幸了。统御方圆百里,百万黎民数十载的望祁三大王,竟是一朝覆灭,化作过眼云烟。“变天了。”各处山寨与洞寨,不知多少老朽都在出叹息之声,神色忪怔,有种莫名惊悸,更多的还是茫然和慌恐。距离军营最近的山寨门前,朱大壮正在朝女儿厉声呵斥,“早就说了,叫你赶紧滚回去!”“爹爹……”闻言惊醒地朱儿娇嗔道:“如此大乱,女儿这不是担心你和寨子吗,所以才会带他们回来保护……”朱大壮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厉,“你当参军是儿戏不成?一入军营就是将士,只有听令行事的权力,哪里由得你再任意来去?你现在该去打扫战场,而不是在这里违抗军令,还不赶紧带着人给我滚!”“爹爹!”朱儿呆呆道。朱大壮暴喝打断,“再在这里停留,小心我去通报督军!还不走?”朱儿被骂得娇容阵青阵红,又气又恼,只觉爹爹翻脸无情,终是恨恨怒叱道:“走!”毕竟是管事多年的长者,朱大壮一怒,自有凛然之威。再听朱儿下令,一众数百青壮登时心生凛意,急忙齐声应诺,谁也不敢再耽搁,追随怒而急奔的朱儿匆匆去了。“三哥……”“大姨夫,你何必这么严厉,孩子们也是一片好心……”等青年们离去,陪在朱大壮身边的一群老汉与老妪就聚拢过来,纷纷劝慰朱大壮。谁知朱大壮依旧面色冷峻,扫过众人道:“他们还小不懂事,难道你们也老糊涂了吗?”此言一出,四周俱寂,却是谁也没想到朱大壮居然连相识多年的亲朋故旧都不放过,照样骂得毫不留情。一时间,不少人齐齐冷脸,一些人也是冷哼,更年老的那边有人当即厉喝,“老三,你胡闹什么?”“朱老三,大伙儿给你脸了是吧?”“朝谁摆脸色呢?”朱大壮这才叹了一口气,“诸位兄弟姐妹,莫怪我朱大壮无情,你们还不明白吗,我是怕你们和这些傻小子不知好歹,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什么大好前程?”好些人被他说得不明所以,“分明是你家姑娘胡闹,还连累了我们的孩子。”“那些大小伙子就不说了,可她们女儿家家的,谁听过去参军的,可不就是胡闹吗?朱儿胡闹也就罢了,你身为长辈居然还不阻止,让她带着这么多人瞎胡闹,现在反倒责怪起我们来了,这是哪门子道理?”“是啊,要不是给你留着脸,我早就骂街了!”“参军是什么事情,那是提着脑袋玩命的行当,哪是我们该去沾染的?”朱大壮越听越不是滋味,脸色变幻不定,终是冷声道:“老伙计们,我只问一句,你们莫非觉得以前的日子很好?”“有什么不好?”“这些兵匪没来前,虎大王护佑我们数十年周全,还不是这么平平安安过来了?”朱大壮皱眉道:“哪怕过个几年,你们都得变成虎……虎妖的肉食,还是觉得很好吗?”一些老者闻言默然,却也有些不以为然,“我们能活到这个年岁已经是邀天之幸,临死前还能为山寨和子嗣们做点事情,换来他们的平安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朱大壮,是你自己怕死吧?”有人讥讽鄙夷,“不用找借口了,想多苟活几年就直说,讲什么大道理糊弄人?”朱大壮也是撇嘴冷笑,“咱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就算不入虎口,同样活不了几岁,谁还会舍不得这点时间和这身老肉?”“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啊,你说个道理来听听!”朱大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神情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只是不想女孩们活得如若娼妓,不想咱们挺不直脊梁,不想死后化作兽口肉食,竟无法入土为安!”他一句比一句声音大,有种振聋聩的气势,让四方又骤然寂静。过了好一阵才有人颤颤道:“难道你说让孩子们参军,就能有什么改变吗?”这话很快让更多人醒过神来,纷纷道:“对啊,去了虎大王,却来了更凶恶的这群兵匪,岂不是更糟糕?”“你把那些女孩送去军营,不照样是亲手毁了她们,把她们送入火坑,可不知会被那些兵匪怎么祸害,比以前更惨!”“以前还好,这虎大王有所节制,总算能保四方安宁,如今连青壮都被送去大半,山寨还如何延续?”“我看这些兵匪,将来祸害要比虎大王严重不知多少倍,这就是你嘴中的好了?”朱大壮越听脸色越冰冷,“说够了吗?”他突兀暴喝,因为长久掌权,声势远胜众人,当即震慑住了众人,他才道:“现在换我来说,你们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就在刚才,朱儿告诉我,军中已经传下众人功法,让他们都能练武,这够了吗?”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你说什么?”“不对,你不要被骗了,就算传下功法来又怎么样?我们山寨照样有功法,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无法练武,你不清楚为什么?”“看他们的样子,同样供不起这么多人修炼,空有功法却不能修炼,还不是糊弄人的?”“无非那些兵匪耍弄的伎俩,你也能上当?”朱大壮冷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们,这功法所需的药材,漫山遍野都是,所以人人皆可练武。之前朱儿就是来传达军中命令,吩咐我们派人去收集药材,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这话一出来,周围才是真正变得鸦雀无声了,无数人瞠目结舌,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你说的可是真的?”有老妪颤颤问,犹自觉得难以置信。“可别是唬弄我们玩的!”“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功法?”“一定是假的!”实在是这事情太过离奇,越众人的认知,所以众人都是不信,质疑声不绝于耳。朱大壮只是负手转身,“朱儿已经自废武功,要重新修炼。既然你们不信,我也懒得管你们,要把人带回来的只管尽快,反正我得去忙着帮朱儿收集药材去了。”“哪怕不知道真假,如果试都不敢去试一试,多少机会也只会错过。”留下这句话,他再不理会众人,慢步走回自家木屋。留下一众老者面面相觑,终是渐渐动摇,却再没人抱怨什么,一个个沉着脸甚或紧缩眉宇散去了。这一战的影响,远比明面上的大。至少看见那曾经六洞十八寨仰望敬畏的虎大王,如今化成本相巨虎,一脸讨好的跟在金团长的身侧,对于众多新军青壮们心头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他们亲眼目睹了旷世激战,终于生出了对力量的无限憧憬和敬畏,更明白了自身的弱小和无知。所以赶来收拾战场时,他们变得格外殷勤,什么事都抢着做,倒叫老将士们一阵懵。有他们搭手,打扫战场的度就增快了,很快那些精怪就被剥皮去脏,庖解成了鲜肉与大骨,熬汤的熬汤,做菜的做菜,一声肉香远飘,格外勾人垂涎。其中最为上品的,自然就是熊老大的皮肉。整张皮被剥下来,自有工匠留下,准备作为挂帘乃或地毯,以期更增团帐内的威仪。以这熊老大本相的巨大,剩余的拿来做各位武官的大氅,恐怕依旧绰绰有余。至于熊老大的肉与骨,那更是名副其实的妖肉,自然是大补气血之物。除了今夜做为席上的头等大菜,剩下的留到军需那边成为储粮,加上这一战斩杀的其余精怪的血肉,至少补足了大军一个月的口粮,当然是收获颇丰。“我这里还有一些好酒,赐予表现最为英勇的将士。”等黎明到来,一桌桌香味扑鼻的席面已经备好,刘恒也不吝啬,当众大喝,更引得众将士们欢呼雀跃不已。眼见这等欢庆盛宴,刚刚归附的蛇三娘子率领一些能化形为俏丽佳人的妖怪想来逢迎。只是刘恒冷冷一眼扫来,就让它娇躯一颤,勉强挤出笑来,立刻识趣地带着这些精怪退到了角落,不敢再有任何心思。刘恒给它留下的恐惧,叫它再难忘却。“你过来。”谁想它看着一众将士食用自家结拜大哥的骨与肉,原本神色复杂地缩在角落,偏偏听到刘恒朝它召唤,立时一个激灵,急忙凑了过来,“大将军有什么吩咐?”刘恒指了指身边座椅,似是随意地道:“你也做下一起吃吧,顺便说说看你那边的事情。”照理说它本该婉言推辞,只是余光见到虎老二也在闷头吃着熊老大的血肉,难免生出种种猜疑。事到如今,刘恒在它心里实在高深莫测,一言一行都让它颇多揣摩,就怕其中藏着深意,如今这局面自然也难免多想,于是不敢再推辞,乖巧柔怯地坐下了。面对眼前熊老大血肉所做的菜肴,它毫不迟疑地起筷捻起,送入嘴中细细品嚼,这才一边思忖一边小心翼翼朝刘恒禀报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