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知道诸位都等着诗会呢,我就不废话了!”胖子掌柜笑得眉眼眯成了四道弯月,“那么,就请我隆重介绍参加诗会的诸位公子,先,是远道而来的法家吴素三公子!”吴素三整了整衣衫,起身朝四方作揖道:“法家吴素三,见过诸位。”他一起身,引得坐于各处的看客都探头望去。但见他举止得体,礼数尽显大家风范,看客们评头论足一番,窃窃私语外,也响起不小的喝彩声。随后这胖子掌柜又一一介绍其余十七位法家学子,相比沉稳老练的吴素三,他这些师弟师妹略显拘谨,自然青涩得多。不过毕竟出身大学派,他们虽说年岁尚轻,却依旧显露出了优雅脱俗的风度,只看他们年纪,也无人敢小觑他们,看客们同样给予了喝彩。正所谓来者是客,先行介绍了从大夏远道赶来的法家学子们,胖子掌柜又介绍了座在大堂的外域散客。当然,能坐在大堂中的外域来客,每一个都有些名头,各家各道都有,甚至还有三位来自百武宗门的年轻武者。当然,这些散客大多数应该是恰逢其会,前来凑热闹的,会不会参与诗会都要两说。再者对于灵原跃疆城的看客们而言,这些散客闯出的名声多在域外,在灵原就成了籍籍无名之辈,所以对他们的喝彩声就显得稀稀落落,远远比不上介绍法家时的声势。介绍完外域来客,轮到跃疆城俊杰时,胖子掌柜略微犹豫一下,却先选择了百鸣门这边。“接下来,就到咱们跃疆城的诸位公子了。”见他准备先行介绍百鸣门的弟子,峦山学府那边的学子脸色齐齐沉了下去,这胖子掌柜却视若未见,热情洋溢地道:“这位想必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子玄公子!”他话音还没落下,四周已经响起无数欢呼和叫好声。等子玄公子起身向四方行道揖时,明明在座只有近千看客,喝彩声和尖叫声却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比介绍法家学子时不知响亮多少倍!“道家百鸣门,子玄。”面对不少女眷热情的尖叫和男看客们的热烈喝彩,他颇有种宠辱不惊的淡然,行完道揖后又盘膝坐下了。轮到他的师弟师妹,虽说刻意模仿他的平淡,可是听着对他们的欢呼和夸赞声,还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兴奋,一个个脸都泛红了。接着才轮到峦山学府的学子们,等排在最前方的文松和长柳二人齐齐起身向四方行礼,周围响起不下于介绍百鸣门子玄公子的尖叫与喝彩声,满堂声潮,才让峦山学府学子们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四公子!四公子!”介绍完外客和峦山学府学子、百鸣门弟子,胖子掌柜转而介绍起与会的其余才子,都是跃疆城中颇有名气的年轻俊杰。奈何四周对“四公子”的呼声越来越响,如浪如潮,让后续介绍的这些跃疆城俊杰们神情尴尬,起身作揖时都暗藏恼火,却也无可奈何。“有些年头没见着四位公子聚了,白然公子呢?”“对对对,就差白然公子,怎么回事?”看客们呼声太响,最后演化成不满和质问,胖子掌柜无奈看向百鸣门的子玄公子,但见他微微颌,胖子掌柜这才笑道:“诸位,诸位,不是辞鹤楼不愿成全四公子聚的佳话,实乃百鸣门白然公子年岁已过二十五,无缘秘境,失落之下已然闭死关,再不参与闲杂诸事。是以不仅这次诗会,很长一段时间内,诸位也不可能再见到四公子聚的场景了,还请诸位见谅。”此言一出,四下俱寂,随即一片骚乱,遗憾者有之,叹息者有之,都觉得这白然公子有些时运不济。原本白然、子玄、文松、长柳四公子齐名,因为白然又比其他三人修为更高一筹,隐隐为四公子之,而白然比其余三人年岁略长一年半载这事本不算什么。谁想如今灵原秘境消息一出,其余三人都有机会进入灵原秘境夺取造化,唯独他白然恰巧过了二十五岁,与这机缘失之交臂。灵原秘境的玄奇不必多说,能否进入其中对所有天才都有极深影响,未来差别只怕更大。如是一来,等其余三人去了灵原秘境回来后,跃疆城四公子之的位子怕是也和白然永远无缘了。气运的好坏,在此事上尽揽无余。眼见四方渐渐静谧下来,胖子掌柜总算开始说起诗会的事,刘恒则是边听边若有所思,“像白然这样错失机缘的,天下不知凡几,相比其余才子俊杰,却真真差了一点运气。”可是运气,谁又敢说不是实力的一种呢?这时节,胖子掌柜也介绍完了,无数小厮穿行在大堂各张小桌间,为诸位年轻俊杰献上特制的玉笔宝墨,“诸位看官,若有兴趣一试也尽可开口,为了这次诗会,本楼备足了玉笔宝墨,期待诸位踊跃参与!”四周看客就兴奋起来,或许大多秉着有便宜不能不占的心思,有些则是自负不凡,想借机一鸣惊人,几乎都讨要来了玉笔宝墨。包括刘恒身边那个颇有气度的看客,一样招呼小二为他拿来玉笔宝墨,显然也准备一试文采。见到刘恒毫无动静,招待他那个机灵小厮反倒先急了,眼珠滴溜溜地转,随后索性好奇问道:“客官不想试试吗?”刘恒笑笑,坦然道:“虽说早年读过几年诗书,但后来多在习武,早成了一介武夫,舞文弄墨这种事情却是已然不习惯了。是以此来更多是欣赏各方俊杰一展风采,看个热闹就已心满意足,就不试了吧。”机灵小厮闻言微微一怔,眉宇也轻轻蹙起,正想再说什么,旁边却响起一声嗤笑。“身为武夫,连试试的胆量都没有,又能有多大成就?”却是旁边那看客听到了,直接鄙夷出声。刘恒不由望去,恰巧和这人极亮的双眸对上,顿时感觉到对方那逼人的锋芒和锐意。对视之间,察觉对方似有挑衅与争锋之意,刘恒顿了顿,还是先行垂下眼帘,“受教了。”无非是萍水相逢,刘恒无意因为这些小事与人争执,索性让了一步,敷衍过去。“那么客官,小的这就去拿玉笔与宝墨?”小厮只当刘恒服软,边嬉笑问着边准备走去,谁想刘恒那目光淡淡瞥来,就让他莫名一个激灵,好似突然被统军多年的将军盯住一样,倏然胆寒,竟是浑身都僵硬了。“我说,不必了。”刘恒淡淡道。直到刘恒收回那如若平地惊雷般的目光,小厮才觉压力骤轻,腿脚忽然软,哪还能不知道刘恒也绝不简单,凛然间连连答应,“是,是,自然,自然是听看官的。”同一时间,刘恒也感觉旁边那人有厉目****而来,他却宛若未觉,泰然自若地端坐着看热闹,已是懒得再理会这人。旁边这人目光越来越厉,似乎就要爆,楼下恰巧传来胖子掌柜的声音,“诸事皆宜,良辰已至,诗会开始!”“哪位才子先来?”胖子掌柜殷切地询问四周坐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事上来了。察觉到旁边这人终是收回了逼人目光,刘恒摇头轻笑,也放松了戒备,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既然诸位都藏拙,那么卓某不才,就先献丑了!”清冷片刻,大堂角落很快就有人起身,朝四方作揖后朗声道。“好!”“卓公子好样的!”这人身为跃疆城中常有才名的一位才子,此时敢为人先,做了极好的表率,自然一开口就引得了满堂喝彩。喝彩之盛,让他再度作揖还礼,再起身时已经有了意气风的模样,提笔来到堂中通天巨柱下,略微沉吟就道:“近日观寒冬长河有感,巧得一诗,近日恰逢其会,呈与诸位品鉴。”言罢,他提笔落到巨柱的柱壁之上,如若行云流水,十分顺畅,不多时一篇金墨写就的五言小诗就呈现到了众人面前。“东风寒衣襟,西水既奔流。”“北阳万籁寂,南有造化生。”看客们寂静片刻,喝彩声又是此起彼伏。“好诗!”“这诗不说别的,至少四平八稳,对仗工整,又韵味深长,的的确确是上佳之作!”“藏头暗合东西南北四方,前两句对应了风水,后两句又有阳阴,尤其那暗藏月阴之意地有字,真真尤为精妙!”“还是要说言之有物!寥寥四句,已经把我跃疆城冬日景色描写得栩栩如生,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末尾这句南有造化生,可谓意味极深,越品越有味道!”“沉寂半年,卓公子又有佳作出世,此诗之后,他文采更上一层楼了!”看客们好不吝啬夸赞之词,让卓公子也笑容满面。他自己对这小诗同样很满意,眼见拿出来后引得如此盛赞,自然高兴。“敢问卓公子,这南有造化生,究竟有何深意?”倒是坐在大堂的各方才子窃窃私语后,有人扬声问起。“要说此时能称造化的,也就只有灵原秘境了吧?是寓意这次灵原秘境吗?”“可是灵原秘境将在跃疆城西北远方开启,诗中却说是南方,怕是有牵强附会的嫌疑吧?”“若是为了对仗工整和诗意而凭空捏造,岂不是本末倒置?”喝彩声之后,质疑声又接连响起,而且有种越演越烈的架势,让卓公子笑容一僵,随后却没什么羞恼,反而平静下来,“卓某不才,近日得闻一个可能参与秘境的机会,心有所感之下才生出此诗。身在我东南边陲的跃疆城得到了好消息,于是有了‘南有造化生’这句,不知某这样说,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四下一静,接着炸开了锅。“恭喜卓公子了!”“大好事啊!”“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再回头看这诗,更觉得绝妙了!”哪怕之前挑剔的众多才子,此刻也都神色复杂,极是艳羡与嫉妒,还得违心地朝这卓公子连连贺喜。至于他们刚刚抓着不放的错漏之处,如今看来不仅毫无错谬,反倒十分贴切,韵味更增。“末尾一个生字,使得一仅能称之为水准之上的小诗突然多出了别开生面的感觉,充满生机与希望,真真有画龙点睛之妙。”这时峦山学府那边,文松公子才开口点评,夸赞之后,若有深意地望向卓公子,“希望卓兄此去能心想事成。”听他开口,卓公子也是凛然,郑重应诺道:“承逢吉言。”他言罢回身,为这诗补齐了“临冬观河”的诗名和落款,就在无数贺喜和叫好声间连连作揖回礼,笑意满满回了座位。然后他就和所有人一起屏息凝神,带着忐忑和希翼紧盯着这通天巨柱,似乎期待它生出什么变化。刘恒心里惊奇之下,同样凝神望去,但见刚刚写就在柱壁上的小诗,字迹渐渐淡去,很快消淡无踪了。紧接着,刘恒就感觉楼墙绽放的宝光有些变化,寻觅望去,立时现之前消失在柱壁上的小诗竟忽然出现在了楼墙上,正在大放光华,宝光璀璨,缓缓上升。刘恒直到这时候才现,整个辞鹤楼绽放的宝光,居然密密麻麻,都是一句句诗文!数不清的诗文因为这《临冬观河》的到来也竞相亮起光华,似是在雀跃,又仿佛在争锋,与这《临冬观河》交相辉映,夺目争辉。“前面那掌柜说数千年来,无数文人墨客与豪强俊杰曾在此楼留下笔墨,我只当是自夸,谁想竟是真的!”放眼望去给人一种置身于浩瀚文海的感觉,如此奇景壮观至极,连刘恒也深觉震撼,一时眼界大开。他怔怔观看了好一阵,才长出一口气,由衷感叹道:“西南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而此时,楼外也是人声鼎沸,为这世间罕见的奇观盛景而欢呼雀跃,激动莫名。“听说这是卓家二公子的佳作!”“不知和自古以来众多人杰相比,卓公子这诗能挤进第几层楼?”“看这开芒的气势就知道,定是上佳之作!”一时间,楼外楼内到处都是嘈杂兴奋的议论声,刘恒微怔,不禁又朝楼墙望去,才现这小诗正在缓缓上升,已经从一楼楼墙上升到了二楼。“二楼了!”“其势还未尽,应该还能上好几层楼!”“三楼了三楼了!”眼见这小诗后来居上,竟显出一股霸道劲儿,不断挤开四周繁多诗文继续往上攀升,刘恒也看得啧啧称奇,同样好奇这诗究竟能攀升到哪一个高度。须知道,这可是在和数千年历史长河中数不尽的人杰才子们争锋!势要比出个高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