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崖关,寒风正作,群山呼啸,风云骤变……“绝命坡”上,赵子川部队据险关以守,五百之众盾阵齐列,高坡险境蒙元众军竟是无人敢上。兀良托多心知赵子川已属翁中之兽,并不急于求成,等候援军火药抵达,准以一举歼灭。而为擒住赵子川,夺得赵家“乾坤二剑”,兀良托多放弃领兵救援汴梁,主军留守鬼门崖,以至汴梁遭受沦陷。而赵子川方面,蒙元部队停止进攻,“绝命坡”驻守军队得以喘息之机。但他们心里明白,“鬼门崖”一战,已是绝路,等待他们命运的,只有血狱与死亡。赵子川也很清楚,为求汴梁攻城争取时间,绝命之战自己做好了必死决心……“绝命坡”顶,寒舍之庙……恍若惊梦,眼前一片迷蒙……“我这是在哪儿……”赵子川不知身处何处,眼神迷离道。看着所立四周一片迷云,身体飘飘然,意识也渐恍惚……“子川……”然而,耳边忽而传来一声亲昵的叫唤,声音传自远方,愈渐离近。“是谁?”赵子川朦胧中咕哝一声,轻声问道。“子川——”这回听清楚了,熟悉的语气,沉痛的记忆,赵子川转过头,那尊亲切却显悲情的倩影,亭亭而立眼前。“玉如……”赵子川呢喃道,果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妻子李玉如。李玉如面带微笑,眼神亲切地注视着赵子川,一副柔美动情的佳人之貌,让赵子川久久不能回神——身影模糊,但却美极了,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正视端详着自己的妻子,让自己忘乎所以……“对不起,玉如……”良久,赵子川一副愧疚的神情,黯然神伤道,“我没用,没能保护你,让你命殒险境……玉如你心里,一定很恨我这个没用的丈夫对吧……”说话间,赵子川为自己没能保护妻子而感到深深的自责。李玉如听了,轻轻一笑,眼神亲昵道:“怎么会?你是赵子川,名震中原南北的‘飞骑神将’,是解救天下苍生的大英雄……”“可我这个‘英雄’,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赵子川稍稍闭眼,内心沉痛道。李玉如顿了顿,眼神稍显镇定,随即义正道:“我的祖先是抗元名将李庭芝,我今身死沙场,为举大义,死而无憾……我很骄傲,有你这个丈夫,和你一起继承祖先遗志,征战疆场,斩杀夷狄……”“可是你不在,这些那些的荣誉和使命,又有什么用呢……”赵子川继续自愧道,“我曾把家族的使命看得至高无上,为能继承祖先未完遗志,誓将蒙元暴政逐出中原……可是自从遇见了你,我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份责任与承担,作为丈夫的承担……但作为丈夫,我没有做好,没能保护你……我对不起玉如你……真的对不起你……”赵子川越说,神情越加悲伤起来。李玉如听完,静默了许久,随即微笑道:“既然我命之如此,便是天数,再多惋惜,也是徒劳……在我心里,子川你永远都是驰骋疆场、斩将神威的‘飞骑将军’,是真正的英雄,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变得一蹶不振,忘了自己该有的志向不是吗?”“玉如……”听着李玉如愈加振奋的语气,赵子川缓缓抬起头,神情随之一亮。“赵家祖先,是先宋皇室,亡国之仇,铭记于心……”李玉如慷慨说道,“立誓飞剑驰骋疆场,驱逐鞑虏恢复中原,作为赵家后裔,这是你至始至终一直不变的志愿……我相信你,作为你的妻子,相信你一定能完成祖先志愿;我命已息,灵魂永远与你相伴,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在另一个世界,默默注视着你,永远相信你……”“灵魂永远陪伴我是吗……”赵子川似乎是从悲伤的情绪中重新振作起来,亲和中带着自信笑道,“谢谢你,玉如……”李玉如回之一笑,随后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语气转而说道:“这辈子能做你的妻子,我感到自豪……而且,就算我死了,你尽不了做丈夫的责任,你还有尽做父亲的责任不是吗……”“安安……”提到自己“父亲”一事,赵子川念叨起自己儿子的名字。“我临死前嘱咐你的事情,你办到了吗……”李玉如转而妻子兼母亲的口吻,关切问道。“放心吧,玉如,我答应过你的事,从来都没有食言——”赵子川坚定说道,“无论生死与否,我都不会让我们的儿子身处险境……就算我死了,陪玉如你共赴黄泉,我也会嘱咐他人,将我们的儿子平安养大,让他好好活着……”“是吗……”李玉如听了,微微一笑,亲切说道,“安安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子川……”说完,李玉如背影一道光亮,渐渐模糊了赵子川的视线,身影也是渐行渐远。“玉如——”赵子川想要伸手追去,自己却是身体漂浮,莫名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的身影逐渐远去。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仅仅是光亮……“轰——”一声巨响,光亮转而一道可怕的烟云,如同火药炸裂开来,将李玉如的身影逐渐埋没在光芒与朦烟之中。“玉如——玉如……”赵子川一声声竭力衰微的嘶喊,却是怎么也换不回妻子的身影……那景象,如同战场之中,李玉如再一次在自己面前身死殒命。赵子川悲痛到了极点,痛苦中却是无力挣扎……最终,李玉如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消失在一片爆炸后的浓烟之中;眼前的光亮也转而一片漆黑,赵子川脑海中顿时一片恍惚……“轰——”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道震响,赵子川全身颤抖一阵,突然惊醒——原来,刚才见到自己的妻子,是赵子川在梦境中。因为敌军山下久久没有进攻,赵子川之前在山下疲于突围,身体劳累,坡上阵地破庙之处,坐立安然小憩一番。而惊醒自己的巨响,真的是火炮的声响,从梦中突醒的赵子川,像是意识到了不安,整个人立刻惊中坐起,神情严肃起来……“报——”关键时刻,庙外士兵突然传来急报。赵子川像是猜到了什么,一副做好一切遭遇险情准备的神情,镇静问道:“生什么事了?”“启禀赵将军——”士兵迫不及待道,“敌军山下炮火突袭,对我军阵地起了强烈猛攻!”果如赵子川所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赵子川重新拾起“乾坤二剑”,愤然慷慨道:“传令,全军戒备,誓死严守高坡阵地,绝不能让敌军进犯半步!”“是——”士兵得令声后,即刻转头离开,重归中军阵中。前方传来猛烈不息的炮火,赵子川眼神坚毅,定然看了看手中的“乾坤二剑”,想起刚才与亡妻重逢的梦境,心中暗暗决心道:“玉如,你放心,立誓继承祖先遗志,我必会和兀良托多拼死到底!”说完,赵子川立正战甲,手持双剑,坚毅踏步走出了庙宇,奔赴战场而去……“轰轰轰轰轰——”蒙元军队的火药即到,兀良托多朝赵子川军队的阵地,起了火海般的猛攻。“啊——啊……”惨叫声连绵不绝,一时间,“绝命坡”前,浓烟滚滚无数,碎石尘土四溅,壮士惨烈,拼死镇守,蒙元军队简简单单用炮火猛攻,便几乎炸开了先锋军的“铁城”防线……“报告大人,敌军阵地已被我军火器炸开缺口,我军只需部队攻上,便可轻松拿下据点——”兀良托多身旁,前线的蒙元士兵跑回汇报说道。“很好——赵子川,这一次,你再也躲不过了,终究还是会死在我的手上……”兀良托多冷冷一笑,随即下令道,“传令,命前军步骑分列,攻上‘绝命坡’!”“是——”蒙元士兵得令,即刻下去安排攻势。兀良托多看在眼里,杀死赵子川,夺取“乾坤二剑”尽在眼前,心中倒是兴奋至极……“杀——”随着一声震天喊杀,蒙元军队起身立命,在炮火的猛攻掩护下,向赵子川军队阵地“绝命坡”,起了如潮水般的攻势。数不清的蒙元士兵,如虎狼般循循而上,似要一波将赵子川的部队吞没。而赵子川这边,因为炮火的狂轰不止,之前关口险地的“钢铁盾阵”,如今已然被炸得七零八落,士兵死伤无数。眼见蒙元部队洪水般袭来,炮火猛攻不定,狭隘关口之上,先锋军士兵不得不以血肉之躯,与蒙元士兵展开厮杀肉搏。敌众我寡,士气扭转,一时惨烈至极……“啊——啊——啊……”山坡斜顶之上,惨叫声回荡山谷,血流成河。先锋军将士奋力英勇,却也难挡蒙元虎狼之师,短短炮火强攻几阵,只有数百将士把守的“绝命坡”前,已然横尸遍野……“杀——”蒙元部队愈攻愈烈,很快突破了先锋军的阵地防线,直朝坡顶中心而去。而先锋军中,李显与李功二人,带领剩余部队,誓与敌军奋力拼杀至最后一刻,抱定必死决心,挥军竭力斩杀敌人……炮火延绵不止,“绝命坡”前浓烟一片,将士尸体横野无数,战局已然焦灼窒息……“吁——”突然,黄沙漫步中,一匹赤红战马跃影而现,纵横天宇,驰骋万千——危机时分,赵子川手持“乾坤二剑”,纵然凌空,飞身杀前,挥影剑光,将神八面,从军疾驰而下,斩杀蒙元将。“飞骑赵子川杀到!——”阵中喝然,赵子川骑身喊令,手舞剑光即过,敌将流血四溅,还未闻其惨叫,便是尸异处,伏倒血泊。赵子川杀来,蒙元将士皆惊胆寒。毕竟山谷阵前,独骑飞步,力斩九将,“飞骑神将”之军威,蒙元众士皆不能抗,纷纷战兢避让。赵子川飞骑前来,先锋将士军心一时奋起,虽然拼杀死伤无数,却依旧昂然视死如归,跟随赵子川飞马跃下,冲下山坡与敌军决一死战……“呀啊——”赵子川驭马浑身是胆,坡前大吼一声,连斩剑光无数;所阻蒙元将士皆惊异胆寒,还未及时反应逃跑,皆被赵子川斩于剑下,横尸血泊。“啊——啊——啊……”蒙元阵中,一时惨叫接连不断,飞骑所跃之处,将士流血漂橹,眼看快要拿下的“绝命坡”地,却因赵子川一将之神勇,蒙元部队虎狼之势顿时全无,转而调头狼狈奔逃……“赵子川,你有种……”兀良托多在山下看在眼里,眼见赵子川飞骑神勇,斩杀将士无数,其威甚至逼退了自己部队的攻势,心中暗暗愤道,“但你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就让我亲自送你下黄泉吧……”定罢,兀良托多正从军中上前,亲自摆开炮手部下,愤愤然道:“走开,让我来——”只见兀良托多移动着炮火,将管口对准了山坡之上,杀敌奋勇的赵子川,亲自点燃了火线……“轰轰轰轰——”坡上炮火声依旧,战场浓烟不断,但因赵子川的神勇之势,蒙元部队依然未能拿下山坡据点,尽被阻挡下来。“啊——啊——啊……”而在赵子川身旁,每挥一剑,便是一具尸体倒下,惨叫回响,不知不觉,赵子川战马剑下,已然尸体堆积如山……“轰——”然而,一轰然的炮响,山下兀良托多亲自点燃的炮火,一火光正朝赵子川方向飞窜而去……赵子川还浑然不知,奋力挥舞手中的剑,直到身侧一处,一股滚烫的热流袭来……“砰——”战地阵前,赵子川身旁的巨石被炮火炸开了花……“吁——”枣红马嘶蹄一阵,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时慌乱不定……赵子川两眼一黑,身受炸裂突伤,意识短暂空白一阵,随即身子像是控制不住,缓缓从战马身上跌落下来——赵子川遭受炮火炸伤,虽然没有正中,但意识已然昏阙,显然受伤不轻……枣红马倒是没有大碍,看着赵子川从自己身上跌落,一时围绕其身旁,哀嚎嘶鸣不断……“赵将军!——”李显和李功二人,正在坡前与敌军奋战,突现赵子川受伤昏倒一幕,顿时惊慌喊道……“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而在山下,看到了赵子川落马一幕,兀良托多顿时露出狰狞的笑脸,大声放笑道,“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赵子川,你终于尝到苦头了,被我亲手重伤不起;这下子老天都救不了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条命,还能硬到什么地步!哈哈哈哈……”一声狂笑后,兀良托多渐显疯癫之态,身处军中,久久未有停歇……“赵将军!”李显和李功即刻赶到事之地,驱赶周遭围上的蒙元士兵。眼见赵子川仅仅是受伤倒地昏迷不起,还有气息,遂命手下继续顽强抵抗,自己等人则是想尽办法,欲救昏迷不醒的赵子川。“先把赵将军转移到安全位置,这里太危险了!”李功迫不及待大喊道。“敌军已经攻上来了,还有什么地方安全?”李显也是焦灼到了极点,语气十分地急躁。“去寺庙——”李显继续道,“手下部队继续在这里抵抗,我们先把赵将军移到山顶的寺庙,想尽办法救醒他再说!”“好,都听你的!”危急时刻,这已经是二人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于是二人齐心合力,搀扶着昏阙的赵子川转移向山顶的寺庙,带着枣红马一起,先行离开了战场……而剩余留下的先锋部队,继续留守阵地拼死抵抗,战局再次陷入危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