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钱就两钱——”孙云似乎是来劲了,将银子拍在卜天星的桌子上,“瞪眼”说道,“我让你给我算,看看你说得准不准……”“没问题……不知阁下想算什么命数?”卜天星两手再次拂袖而起,默然一笑问道。“凶命!——”谁知,孙云竟也壮起胆子,“大喝”一声道,“我就让你给我算算,我命中最凶的一卦,看你怎么说?——”“喂,少主,你冷静点……”任光看在眼里,不禁提醒道。杜鹃也放心不下,感觉孙云像是故意较起真来了,却又不知道如何劝阻,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傻望。“凶命是吗?看来阁下和这位姑娘一样,都挺有胆识见解嘛……”卜天星继续冷冷一笑,缓缓说道,“人之凶吉只在一念,占牌来说,一卦即可……”说完,卜天星遂重新抽出纸牌,只留一张在案前,占术预知天机,命数再次轮转。孙云始终不相信算命这一道,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直视着卜天星深邃的面容,“期待”自己的凶命究竟是何。然而,刚才一直静默不语的祁雪音,这时忽然在身后拍了拍孙云,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冷冷一声说道:“你要小心,这个算命的卜先生,似乎并不简单……”“嗯?……”祁雪音的语气很沉重,孙云听得出来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自己很清楚祁雪音的性格,加之其武功身手超乎常人,连她面对卜天星都感到一丝恐惧,看样子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转头再见卜天星,桌上那颗暗红色的水晶球顿时引起了孙云的注意——红光隐隐冰冷窒息,似乎并非凡间之物,如同化身于地狱的泥沼,不断向外渗透出惊寒的气息。“这个水晶球……到底是什么……”凭着本能的直觉,看着水晶球的暗光,孙云心里如同尖冰划过,短暂一刻窒息难安。正目再望卜天星,却见白袍隐秘面容之下,时刻散发出寒颤的气息,连自己这样见过大风世面的人,都不由暗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来运镖局少主孙云,同时亦是察台家之次子……”孙云并未道出名字,卜天星却像是算到其身份,振振一声说道。“你知道我……”孙云忽觉气氛不对,两眼凝神,正视紧目回道。“本算人之命数,自然了其身份,天机测目而下,谁人避世轮常……”卜天星仍旧和刚才一样,淡定表情之下,隐隐露出寒窒的气息,一边占术天命,一边冷冷说道,“汝既为王族之人,自世命不可俗,尔之凶吉祸福,天相终将定论……”“你……到底是……”孙云渐渐露出和刚才祁雪音一样的表情,正视着卜天星恻隐的面容,缓缓说道。“吾乃‘预言者’,可知世间命数,掌握寸道天机……”卜天星双手比划着占牌,暗暗说道。“预言者……”孙云隐隐一股压迫上身,寒颤气氛之下,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自己也渐渐意识到了,面前这个自诩为“预言者”的卜天星,绝非普通常人之辈。“昔日叱咤大都皇城的来运镖局少主,今日吾等之下,竟敢窥于天机知己凶命,鄙人佩服汝之胆识……”卜天星像是一切就绪,慢慢翻开案前的占牌,同时应和说道,“诡术天测,命之即形,时机已到,凶相叠生……来,就让吾等一起看看,孙少主你的凶相命数……”答案即将揭晓的一刻,刚才还不信算命一套的孙云,马上表情紧张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像是被命运束缚一般,无意识中渐渐认可了天机所在,桌上牌前的结果,将是自己今生最大的凶命……“是什么?”任光等人在一旁“凑着热闹”,也不禁往桌上的占牌图案看去。祁雪音也忍不住再次将目光回到桌上——和刚才给自己算的命数一样,这次占牌显示的天象,将是孙云的凶命。“噢,这张牌的图案是……”卜天星依旧一脸淡定的表情,静静望着桌上的牌——只见占牌图案之上,只有密密麻麻的绳结与黑点,似乎有种重要的关系扭在其中,但是杂乱无章,让人看了不禁作麻。“这张图是……什么意思……”孙云故作镇静,实则内心战战兢兢问道。“枝所连结,却预杂章,明明道出世理,却因纠缠过度而扭曲……”卜天星像是看出了什么,冷冷一笑,随抬头冲孙云投去寒意的目光,只字只句道,“孙少主的凶命只有四个字……物·极·必·反——”“嗯……”四个字沉着有力,却如同鸣喝定钉一般,明明看不出什么意思,但孙云像是感觉到一种痛苦与悲伤,没有理解却能感受其中的含义,不由寒颤一声。“物极必反?……”杜鹃看着孙云有些奇怪的表情,和刚才的祁雪音一样,瞬间变了个人似的,不禁也担忧起来,顺便问道。“意思是指,过于将命数职责牵系于心,结果却适得其反……”卜天星两眼正望着孙云,语气寒颤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表面上想要坚守信念,不曾想自己的过于执着,最终反而会害了自己……孙少主,这就是你最大的凶命……”像是沉默认可了一般,孙云无意识中,额头竟是渗出些许冷汗……“哼,不过是些算命的把戏罢了,我干嘛要相信……”然而,关键时刻,孙云还是努力清醒过来,尽力不去被卜天星的言语所“蛊惑”,振振一句道,“先生这么说,不过是吓唬在下罢了……我自己的命由自己掌控,未来是凶是吉,岂是天命所为?”“阁下相不相信无所谓,但命数不会改变……”卜天星继续冷笑道,“其实在凶命到来之前,阁下应该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了不是吗……因为太执着于心中的责任,结果却还是无法挽回……”“你说什么?”听见卜天星竟如同算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孙云不禁疑声道。“鄙人说的有错吗?”卜天星继续说道,“想要保护朋友亲人,却始终自责自己的无能,太过于将责任抗在心头,压力之下最终还是改变不了命运……鄙人算到的命数经历,孙少主应该清楚吧,身死命陨离开了你,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朋友……”“死去的……重要朋友……”孙云战兢下半天没有回过神,直到脑海记忆刻画出那道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痛,两眼不由愣神,嘴角不禁缓缓吐露道,“额……阿布……”没错,死去的朋友正是自己一直挂念不忘的何子布——因为保护秦家的遗物,最终被自己的哥哥残忍杀害,头颅甚至被砍下来挂在城楼之上……那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绝痛,孙云也正是那次的执念,一直都在自责,是自己没能保护何子布,保护自己的兄弟……“少主……少主——”看着孙云面对自己的命数,像是着魔一般,甚至不禁说出阿布的名字,任光在一旁紧张喊道。“云哥,你怎么了?”杜鹃也在一旁不停紧张喊道,她还以为是不是孙云被卜天星给洗脑了。“额……我……嗯——”孙云使劲摇了摇头,奋力使自己从绝望犹豫的思绪中醒来,振作说道,“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竟会被这所为的‘天命’所蛊惑……”“察台云……”祁雪音较之刚才已经清醒了不少,看着孙云和刚刚的自己一样,得知命数之后整个人如同惊愣一般,不禁暗暗嘀咕一声,目光时不时瞟向卜天星的方向……而卜天星这边,算完了孙云的“凶命”,马上换了一副表情……“好了,鄙人这一占卦就此结束,不知阁下是否还满意……”卜天星收起桌上的银子,完全没了刚才冰冷窒息的表情,转而“笑脸相迎”道,“不过这也是阁下自己要算的凶命,可怪不得鄙人……一卦两钱银子,鄙人就贪财收下了,若是诸位还有兴趣,日后可随时来鄙人这里求卦——”“我们走吧……”稍微清醒一点的孙云,摇了摇头,没再去理会卜天星,转身冲任光等人说道,“只是算命求了一卦,毕竟是个凶卦,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云哥……”看着孙云还没回过神的表情,杜鹃还是担心不定。任光没再说什么,也默默跟着离开了——他只是觉得今天孙云和祁雪音二人在卜天星算了一命,似乎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情绪让人捉摸不定,甚至隐隐担忧……“喂,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回镖局的路上,祁雪音走在孙云的身旁,正经悄声问道,“那个卜天星,浑身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息……我敢肯定,这个人一定不简单——”“啊,我也这么觉得……”孙云渐渐从忧郁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边走,一边应声说道,“我总感觉,他能自诩‘预言者’,能窥伺天机,似乎隐藏着绝大的秘密……”“还有那个水晶球——”祁雪音终于又提起那个让人不安的水晶球道,“我总感觉怪怪的,那个水晶球发出的光,让我浑身觉得毛骨悚然……那种宝物不像是中原之有,就连我们异族之人也是闻所未闻类似之物,连师父他老人家也没有提过。突然出现在大都城内,被一副‘鬼神仙人’的家伙带着,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接下来的日子,他还在大都这里摆摊营业,我会暗暗观察他的举动……”孙云继续说道,“一个神秘的家伙突然出现在大都城,事情定有缘由,搞不好,这和多尔敦说的将要发生的‘邪教动乱’会有什么关系……还有,他的摊位离来运镖局这么近,自诩可测天机命数,说不定还可能与官兵被害一案有密切的联系……”“我也会盯着他的……”祁雪音暗中定声一句。走在回去的路上,孙云心中始终无法平定,尤其是刚才卜天星为自己算的“凶命”,无论自己信与不信,那种内心的莫名恐惧,却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觉,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孙云心中默默隐忧道,“他能算到我曾经的经历,以及阿布的死,说明这个家伙,的确有测算天机的本事……如果真如他所说,我命中最凶的一象,物极必反——过于执着责任与信念,最终毁了自己是吗……哼,我到要看看,我未来究竟会遇到什么凶相……”孙云面对未知的将来,依旧无所畏惧,他始终相信命数并非天机所定,自己的命运永远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孙云等人离开未久,卜天星这里,看着孙云离开的背影,不禁暗暗一笑道:“哼,孙少主,看来你还不知道呢,大都即将到来的灾祸……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命数不可违,天意终将毁掉的,谁也阻拦不了,即使是孙少主你也是一样……你的凶相已经表明了,物极必反,要是太过于执着自己内心的话,你定然也会成为‘魔降天临’的牺牲品……”言罢,桌上的水晶球再次发出令人寒颤的幽光,似乎预示着未来即将发生的可怕与灾祸……午时过后,察台科尔台领着他的手下众兵,“颗粒无收”地回到了王府……在来运镖局,被孙云狠狠“羞辱”了一顿,察台科尔台心中甚是恼怒,有想要一刀结果对方的冲动。但对方现在家族权位在身,就算动武,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一时心情糟到了极点,察台科尔台一时动怒,甚至有想要杀人的念头。“公子爷,您息怒啊……”一旁的亲信侍卫在旁边看来,一路回来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由紧张劝慰道,“他就算有王爷的金牌赐令,但朝廷王府众人不服啊……这察台家中,还是公子爷的权力最大,只要公子爷一声令下,没人敢不服的,谅他孙云有多大的能耐……”“哼,你懂个什么?……”察台科尔台隐隐一句,表情充斥道,“他现在有父王的金牌在身——那个金牌,可是家族最大权利的象征,父王既然给了他,说明对他信任至极,相反自然是不信任我……他孙云虽然现在没有话语权,可一旦父王在朝中‘煽动’群臣,日积月累,朝中的势力肯定会渐渐向孙云靠拢,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整个察台家都会是他的——”说完,察台科尔台愤至极点,一脚将面前的石子儿踢飞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