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战斗结束后,两路大军重新汇合,将营寨驻扎在鹄陇山山顶。俯瞰着山崖下的一切,徐达似乎心有余悸,不时莫名地望着阵地方向,似乎觉得一切计划进行得太顺利了……“元帅……”冯胜这边,安置好了部队的驻扎,遂回往徐达身边汇报道,“元军的部队简直不堪一击,我军两路很快占领了山头要道,敌军闻风而逃……”“太怪了……”然而不等冯胜说完,徐达在一旁有些默默喃语道。“怎么了吗,元帅?……”看着徐达略显谨慎的表情,冯胜不禁问道。“感觉一切进展得太顺利了……”徐达继续隐忧说道,“在出征之前,皇曾几度叮嘱我,与扩廓帖木儿交手,时刻保持警惕,绝不可轻而用兵……但是今日一战,非但拿下山头过于顺利,敌军几乎没有什么抵御之力,只凭这样一支‘残喘之师’,真的是要进犯潼关的部队吗?”“可能是元帅您想多了吧……”冯胜在一旁安慰说道,“蒙元朝廷北逃,在原的势力更是颓势,算敌人举兵来犯,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威,没得什么本事……更何况我军十万大军支援潼关,敌人既有自知之明,便知不可轻易而战……”“不,不是这样的……对方可是扩廓帖木儿啊……”然而,徐达继续摇头说道,“此人乃蒙元虎将,有勇有谋,不可能行不略之举……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话说回来,末将也感觉有点怪……”徐达和冯胜这边,又有一名将领说道,“我们率军攻占鹄陇山高低时,敌人几乎只有一层的防御,所设关隘防守不过千人,那其他的部队到哪里去了……”“难道是故意引诱,趁机转移?如此说来,最有可能的是琥丘……”徐达像是察觉到了一丝什么,又急忙问道,“对了冯将军,琥丘那边有敌军的动向吗?”“没有,元帅……”冯胜摇头答道,“末将按元帅的指示,堵住了通往琥丘的所有关口,可是怪的是,那里并没有看见半个敌军的影子……”“那扩廓帖木儿的人马究竟跑哪儿去了,难道会凭空消失?”徐达听到这里,不由一惊道,“既没有在鹄陇山设置硬态防守,也没有绕琥丘袭潼关……”“报——”然而在这个时候,前线探子突然疾跑回来,似有要是禀报。“怎么了?——”徐达察觉多半是和扩廓帖木儿有关的消息,急忙问道。“发现敌军主力动向!”果然,探子即刻点正题道,“敌军数万大军,正朝鹄陇山这边包围而来——”“什么,包围鹄陇山?”徐达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惴惴不安。“疯了吧?刚刚才从鹄陇山撤走,现在绕了一圈路又包围过来,扩廓帖木儿打得什么主意……”冯胜一时没有猜出扩廓帖木儿的意图,不禁疑声问道。“难道是有什么企图?可是反过来包围鹄陇山,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啊,更何况我军的部队还要多于对方……”徐达也觉得事有蹊跷,完全猜不出扩廓帖木儿的意图,但想着扩廓帖木儿的神勇,徐达又不敢妄加定论。“元帅,您看山脚下!——”正在徐达思索间,一旁的将领不禁提声道。徐达寻声望去,却见云雾山脚下,扩廓帖木儿的数万蒙元大军,已经将整个鹄陇山包围得水泄不通,动作十分迅速。“切,这个家伙动作还挺快……”冯胜不屑一声,随即请令道,“刚被打败现在又敢回来,简直是找死……元帅,末将请令,率主力大军,下山迎击扩廓帖木儿部!”“不急!——”然而,徐达即刻制止道,“敌军反过来包围鹄陇山,一定另有企图,咱么不可轻而妄动,了敌军的诡计——”“可是……”冯胜则是心有不甘,继续请令道。“总之,我们十万大军占据了鹄陇山的要口,他扩廓帖木儿想要攻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徐达冷静说道,“鹄陇山毕竟是险要关口,咱们先按兵不动,看他究竟想打什么主意……”“是,末将遵命……”冯胜只好不甘心地说道,暂时按计划驻地防守,看扩廓帖木儿先会有什么举动……而元军方面,扩廓帖木儿率大军将鹄陇山包围,也并没有做出要进攻的意思,仅仅只是将徐达的部队包围在山头,不知何意……“报告将军,敌军在山头按兵不动,并没有做出突围的态势——”扩廓帖木儿营帐,探子即使回报道。“很好,徐达当了……”扩廓帖木儿轻轻一笑,一手撑着头,一边轻蔑言道,“什么北伐大军的统帅吗,居然这么容易了本将军的计谋……”“将军,末将斗胆请问……到底是什么计谋?……”这个计谋似乎只有扩廓帖木儿一人清楚,身旁的亲信将领一概不知,只是按令行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屏声问道。“想要知道?好吧,是该告诉你们了……”扩廓帖木儿不慌不忙,慢慢说道,“你可知道,我们这次主动出兵,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吗?”“当然是拿下潼关边境,与朱元璋的部队可成对峙之势……”亲信将领轻声说道。“那我们最大的障碍是什么吗?”扩廓帖木儿继续笑声问道。“当然是徐达派来增援的十万大军……”亲信将领继续说道。“答对了——”扩廓帖木儿继续说道,“我们手的军队不及十万,正面硬碰不是徐达的对手,更何况潼关一带山地横行,我们善使的骑兵也无法施展……”“那……究竟要怎么做才好?”亲信将领又忍不住问道。“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是引诱徐达的主力部队出来,然后我们分支的部队再以小路包抄袭潼关……”扩廓帖木儿继续说道,“十万大军在外,潼关城防一定空虚,算占据地利险要,也无法阻挡我军大军的进攻……”“可是这个计策,敌军应该早料到了才对……”亲信将领继续问道。“是啊,徐达再怎么笨,毕竟也是北伐大军的统帅,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定也会料到这一点……”扩廓帖木儿继续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将军您又为什么要……”亲信将领依旧疑惑道。“但有经验的将领,往往会有一个缺点,那是好不容易看出对方的其一步棋,一定会认为自己精准神算,将所有精力完全倾付在那招棋,而不会再多想一步……打败这种人的方法很简单,是以其为诱饵,在此基础再多想一步甚至是好几步……”扩廓帖木儿笑着说道。“那这步棋,到底是什么?……”亲信将领继续问道。扩廓帖木儿笑着说道:“徐达自以为看出了我是想要拖延他们主力,实则绕部队袭潼关,徐达必然会认为我军驻守鹄陇山只是吸引他的诱饵,实则想要绕琥丘的方向,袭守军空虚的潼关而去,然后在鹄陇山的琥丘的要道下重兵,对症下药……却不想,这其实是我故意放下的险境,我是要让徐达的主力全部聚集在鹄陇山和琥丘的一带,然后我们趁机包围……”“可是凭我们这点兵马,根本无法吃掉对方的十万大军啊,即使我们包围了这里……”亲信将领又问道。“你错了,我们包围他的目的,不是想要吃掉他的部队……”扩廓帖木儿继续说道,“我们的确是要派兵绕路袭潼关城关,但不是琥丘……我之所以把敌人引诱到鹄陇山和琥丘这里来,是想要硬生生把他们的主力困在这里,让他们无法及时赶回支援潼关……”“意思是……我们包围这里的目的,只是要把他们困在这里?”亲信将领继续问道。“答对了——不要小看鹄陇山这里,我会精心挑选这个地方,是做过深思熟虑的考量的……”扩廓帖木儿笑声一句道,“你可知道在潼关作战,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最重要的东西?……”亲信将领嘀咕一句,随即默默应声道,“兵法有云,战之胜负无非天时地利人和……真要说到潼关的话,恐怕只有险要的气候和地势了……”“然后呢……”扩廓帖木儿故意卖着关子,继续说道。“所以在潼关御兵,最重要的除了占据险要的地势,因为气候的干燥,经常缺水……对了,是水源——所以将军您才要……”亲信将领在这一刻仿佛恍然大悟,提声一句道。“没错,这是我选择鹄陇山引诱敌军的理由……”扩廓帖木儿自信笑道,“鹄陇山和琥丘一带,离水源甚远,如果被包围在这里,持久战的话,你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我懂了——”亲信降临恍然大悟道,“将军您从一开始聚兵鹄陇山,是为了引诱徐达的主力过来,然后借对方会以为琥丘是重要的要道,逼迫他们强行夺山……而我军则是假装败退,实则是要反过来将敌军包围在鹄陇山的山头——我们无需强行应战,只需死守包围这里,持久战一旦拉锯,敌军必然会以水源被切断而逐渐不及;等到敌军主力倾颓之势,我们再派人马绕原路袭潼关,敌军倾颓之师被困在这里无法及时回去支援,定然是潼关失手的败局!”“没错,这是本将军算计徐达的计谋……”扩廓帖木儿正定说道,“想不到身为北伐统帅的徐达,居然会忽视在潼关作战水源的这个重要因素……等他们反应过来恐怕为时已晚,军缺水战斗力缺乏,得知潼关被我军绕路袭后,想要鱼死破突围早不及时机,说不定还会在这里损兵折将严重,两处难及啊,哼哼哼哼……”扩廓帖木儿的一声冷笑,似乎奠定了这场战役的胜负……果如扩廓帖木儿所说,两军在山头对峙数日,彼此都没有发兵的迹象——扩廓帖木儿包围山头按兵不动,而徐达因为谨慎也不敢贸然用兵,这样“沉默”对峙了数久,险情正逐渐向徐达的部队深处蔓延……“不好了,元帅——”这日,徐达正在营帷幄,却听探子回来急报,“我军水源出现匮乏,几个分营的部队,出现了取水供应不足的现象!”“你说什么?——”徐达听到这里,不由起身紧张问道,“其他分部的呢?水源缺乏,为什么没有派人去找?”“我们都去找过了……”探子继续说道,“可是鹄陇山和琥丘这一带,根本没有半点水源……已经几天了,因为缺乏水源,军甚至出现了士兵昏厥的现象……”“没有水源,这怎么可能?——”徐达听到这里,不由焦急道,“这么大的鹄陇山和琥丘,难道连半滴水都找不到吗?”“潼关常年干旱少雨,缺乏水源是重要因素……”冯胜在一旁嘀咕一句,仿佛明白了什么,忽而醒悟道,“不好了元帅,扩廓帖木儿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把我们困在山头,这几日按兵不动……”“既然如此,我们即刻从鹄陇山突围,再在这里耗下去,别说御守潼关了,我们十万大军都有可能葬送在这儿——”徐达一式情绪焦躁,不禁振振道。“御守潼关?等一下……”然而,冷静的冯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由惊呼道,“不好了元帅,扩廓帖木儿这么做,不会是想要以部队牵制我军在没有水源地带,实则是派其他部队绕路袭潼关去了吧?!——”“这怎么可能?琥丘这边我们已经卡住了要道不是,那他们怎么……”徐达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脑子里顿时一乱。“可是绕路的地方,并不只有琥丘一条道……”冯胜继续说道,“如果大军在这儿把我们困了几天,敌军完全有机会派遣分部,绕更远的路袭……”“糟了,我以为敌军驻守鹄陇山,只有琥丘一条道……可恶,是我太大意了!”得知自己计后,徐达重重锤了锤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