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百里霜呼出一口白气,又喝了一口茶,神游天外般的喃喃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这般了解我?都说知己难求,得一,此生足矣,如我所见,确也如此,我所遇之人,所处之人,成百上千却无一知我心,唯你!”董策落笔生花,朵朵雪花绽放而开,闻言他道:“知己,我也有。”“不会是我吧!”百里霜啼笑道。董策轻哼道:“美死你。”“心有别人,你对得起你妻子吗?”百里霜讽刺道。董策头也不回,边画边道:“她就是唯一一个了解我的人,虽然她自己不知道,这复杂的人,看事复杂,简单的人,看事简单,我其实特别的简单,我就是想,在这辈子做个好人而已!”“好人?”百里霜懵了!国师是好人?这说出去,恐怕九成九的人都会认为对,没错,可是,这不是假象吗?你董策无所不用其极,把如此多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是好人吗?但转念一想,百里霜更无言以对。细数董策做下的事,有哪一件是故意去害人了?让士族圈养百姓,弄什么作坊村,终日埋头苦干为士族赚钱,这与以前有什么区别?可是这些人不愁吃穿了,有了士族的保护,有商人为了好的工匠提高工钱挽留,否则就要被人挖墙角。百里霜甚至知道,其中最惨的便是兰扇坊,它得到董策很多照顾,的确是有声有色,可是有些人不想梅娘子做大,故而牵制住了她的手脚,在这期间,兰扇坊受到了最严重的打击,挖墙脚!以前跟随梅娘子的人对梅家派来的新管事作风不满,不是另投他处,就是另起炉灶,一时间是百家争鸣,若非梅家察觉不妙,再次让梅娘子主持大局,兰扇坊恐怕成为了历史!通过这些事情,商人们学精了,手艺人也学精了,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处,只要把手艺练好,吃穿不愁。这不是受了国师的影响还能有谁?宁商的成功,让其他州府的商人眼红,既而效仿,如今是越传越广,连戏院都是遍地开花,可惜,没有那一家能超过艺苑,一切都在跟着艺苑学习,甚至也有挖墙脚的,还别说,真挖到了不少人,虽然都是一些小角或者后台员工,各别不出色的乐师。但这些人放到别的戏院就是台柱,是一把手,是掌乐。戏还是学着艺苑的戏,却有着每个地方的方言唱腔,甚至一些地方,开始演出当地耳熟能详的故事,这何尝不是一种发扬光大。而这,养活的人百里霜根本无法计算,但是京城的艺苑,如今就养了两三百号人,在董策离开江南前,她还得知了金陵和姑苏艺苑都要复苏了,并且沪州,扬州,杭州等地都在建立,这又能养活多少人?要知道,喜欢看戏的不仅是老百姓啊,真正的票霸子是那些士族,商人,这些人不差钱,虽然看戏有不能打赏的规矩,以免出现攀比风潮,影响看戏,可却能在戏后买花送给喜欢的戏子,聊表心意,这又养活了一批园丁小工。但是艺苑,就无法让百里霜估算,更别提最恐怖,崛起也最快的万三钱庄了!现在是何情况,百里霜不知,就董策在杭州干的那些事,让多少人富裕了?只是这个难度很大,能操作的人如今只有几个!念及此,百里霜深吸一口气,很不满的瞪着董策背影道:“陈叔和于叔,老爷用得还顺手吧?”董策一愣,然后继续落笔画画,说道:“我说呢,来之前,陈掌柜这厮居然不求我放你,关于你的事丝毫不提,原来早已经和你大伯私通好了,恐怕你也知道了,我就不明白,你这样做爽吗?不嫌累吗?”“无耻!”饶是百里霜再不要脸,此刻都不得不骂董策无耻了!“过奖,觉得不好听可以走。”董策侧过身,换了支笔后,继续道:“但凡为自己活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你如果真有身孕,为他活着吧。”看着董策全身心的透露作画中,百里霜不知为何不想在烦他了,放下茶杯,轻声的走了出去。五日后,清晨。殷漩从董策手里接过节木制画筒,很是无奈的看着董策道:“徒儿回去之后,就不能保护师父了,师父可要都留心啊,有些人,最好不要被世人知晓,否则十四也难交代。”董策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喃喃道:“去吧,或许,还能赶上年夜饭。”殷漩把画筒系在马鞍旁,翻身上马朝着董策拱手道:“徒儿先向师父拜年了!”“嗯,回头给你补红包。”董策挥挥手。“希望能拿得到。”殷漩说完,转身一拉马缰,立即冲出了范家镇。另外护送画卷的三人也是同时朝着董策一抱拳,翻身上马紧随殷漩而去。目送四人身影走远,董策回过身,看着张灯结彩的范家镇,董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八天后,腊月月末。已经张灯结彩好的宫门,四匹骏马飞驰而来,把守门禁军给吓了一跳,为首将领当即喝道:“来者何人,胆敢纵马冲撞宣德门!”殷漩甩出一块令牌便道:“我有要事进宫,面见太后。”守将闻言一愣,抓起刚才接住的令牌一看,呆了呆,然后反复的看了看后,立时大惊失色,赶紧抱拳道:“末将拜见武卫将军!”“废话少说,让路。”殷漩说完,守将立即身后禁军退至左右,然后抵上令牌道:“将军何时如此匆忙?莫非有战况?”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这武卫将军可是太后亲卫,有战况也轮不到她来报吧!由不得守将多想,殷漩已纵马而入,待又过了一扇门后,只能下马对身后三名随从道:“把东西交给我,你们下去休息。”“是!”三人急忙把画筒从马鞍旁解下,递给殷漩。殷漩转身就抛给了闻讯而来的宫女,然后大步往宫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