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小吃街入口的牌坊上,当年吕荼诱骗其父齐景公写下的美食城三个大字,赫然醒目。这里曾经因为阳生主政的关系,禁止了夜市一段时间,后来吕荼灭了陈恒,小吃街再次营业。此时虽不是晚上,但街上却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十分热闹了。一个俊秀弱冠歪髻青年,他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保护他的四五个五大三粗的猛士。青年每到一处,皆是忍不住走上前好奇查看,看完之后他总是啧啧称叹。溜达了一上午,歪髻青年有些饿了,抬头一瞅,不远处有个叫嫂子面的饭馆,便举步往那边走去。此时嫂子面馆内,生意十分火爆,那嫂子面面馆的店主就是曾经出场两次的贾人。一次他在无盐邑把吃“霸王餐”的吕荼暴揍,一次吵嚷着要为吕荼报仇最后又夹着尾巴逃跑,说莫谈国事的人。嫂子面馆?是的,不能叫面铺了!因为当年的那个面铺已经关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规模更大的面馆。面馆分上下两层,每一层都可以摆放桌子十五桌之多。歪髻青年刚迈进馆内,就被嫂子面的香味给震慑住了。他深吸了一口香气,然后举目向周围用食的人看去。只见一位魁梧的齐人正一手拿着大葱一手用筷子正往嘴里扒拉传说中嫂子面。那嫂子面,每一根面条宽约三厘米,厚约一厘米,上面油黄油黄的,一看吃起来就很劲道,在面碗里还有一大勺切碎的酱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发。歪髻青年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正在忙着给各方送新出锅的嫂子面的小二哥见有新客人来了,慌忙把面送完后,就招呼了起来。歪髻青年找了靠窗户的座,然后让护卫他的那几个猛士也坐了下来。“贾家,他们吃的可是那传说中的嫂子面?”歪髻青年道。小二哥一听立马脸色害羞的红了,道:“贵人,您不要这样称呼我,我只是个下贱的雇人,不是贾人”。歪髻青年闻言一愣,暗道一声,贾人本来就已经很下贱了,难道还有比贾人下贱的?莫非是奴隶?哦,不对!若是奴隶怎么可能登上“雅堂”。歪髻青年很是疑惑,小二哥道:“贵人,听您口音,应该离我们齐国很远吧!您不知道在我们齐国,以等级划分人有君,卿,大夫,士,农,工,贾,商,浪,奴这几种”“其中浪人又分为佃人,仆人,雇人,乞人四种”“我因为出身的原因,是浪人中的雇人”小二哥说自己是雇人的时候并没有因此失落,反而十分的兴奋与快乐,这让歪髻青年感到无比的疑惑,他先问道:“浪人,何谓浪人?”小二哥听到歪髻青年的话后解释道:“浪人就是奴隶服完十年奴役后,消除了奴籍而成为的一种无家可归的人,这种人就叫浪人”。歪髻青年闻言点头道:“这一点,e倒是听说过,你们齐国有‘十年奴役制’这个政策,可是这个十年奴役制不是从奴隶十八岁开始计算吗?”“e观你如今不过二十岁左右吧,怎么可能成为浪人?”歪髻青年继续疑惑。小二哥闻言颇有自豪道:“那是因为我在陈恒狗贼叛乱时拿起了武器和国君站在了一起,战后,国君赦免了我的奴籍,让我成为了浪人”。歪髻青年听罢点头,关于奴隶立下功勋便可赦免奴籍的事他也是听过。看着小二哥非常自豪的样子,歪髻青年又道:“那和你这样的摆脱奴籍的人多吗?还有摆脱奴籍,成为了浪人,那浪人又如何生存呢?”小二哥一看就是天生爱当老师,诲人不倦的料,特别看着眼前这个歪髻青年有贵族气息便更好为人师了,他道:“多,当然很多!我知道的约莫可能有五六万人吧!”“至于成为了浪人,如何生存?哈哈,贵人您看我,不是生存的很好吗?”小二哥说到这里故意的向歪髻青年展示了一下自己这一身料子不错的衣物。歪髻青年见闻一愣,接着也是被自己的愚蠢给逗乐了,是啊,眼前这人不是说了吗,自己是浪人中的雇人。小二哥这时又道:“像我这种是混的差的,只能在贾人这里做工,换取些钱财饭食,混的好的,他们有成为官家卿大夫家仆人的,有成为佃农的,佃农啊!”小二哥特别是说到佃农这俩字显得无比的羡慕。仿佛成为佃农才是他人生的全部理想。“佃农?何谓佃农?”歪髻青年听到这个陌生名词再次疑惑了。浪人,是那种摆脱奴籍却无家可归的人,那佃农又是什么?难道是无家可归的农人?小二哥解释道:“佃农,就是给那些有土地的贵族耕种土地的人。”歪髻青年闻言更是疑惑了,他追问道:“那和井田上干农活的奴隶又有什么区别?”小二哥听到歪髻青年的话显然有些激动,他道:“区别?当然有区别!区别大了!”“奴隶在井田上干活都是无偿的,可是佃农却不是,他们分种贵族的土地,每年只需交给贵族和国君一定的粮食和财产,那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而且成为佃人后,国君会给他们一块宅基地,作为他们的永业住宅,永业住宅啊,那就是家,家,贵人您知道吗,家!”说着小二哥眼神希冀晃动的泪流了下来。歪髻青年听罢沉默不语。小二哥以为是方才什么话得罪了歪髻青年,慌忙道歉,歪髻青年笑了笑道:“小二哥,来嫂子面,对,还有你们齐国特产大葱,我们这些人一人来一碗,哦,不,来两碗”。小二哥听罢大喜,在饭馆里高喝一声:六号桌,贵人要十碗嫂子面,另加青玉白大葱……柜台上,拿着吕荼发明的小算盘的贾人本来见小二哥和六号桌的人闲磕牙,以为是他偷懒呢,正想着怎么以此克扣他的工钱,可是小二的突然的报单后,他顿时喜形于色,拿着算盘又开始啪啪算了起来。“太子,您没事吧?”歪髻青年旁的一个猛士看着青年陷入沉思当中不由关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