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荼现在并不知道这位长相颇好的乐祁家臣就是名传史书的陈寅,否则一定会当场拍案而起,拉其手同坐。“乐祁,孤问你,宋国到底想干什么?”吕荼看着胖墩乐祁道。乐祁擦了脑门的冷汗道:“齐,齐王,咱家,咱家只是想,想和齐,齐国,划水而,而治”。“划水而治?哈哈,好,那就以濮水为界,划水而治”吕荼冷笑。啊?乐祁听到吕荼的话后傻了,濮水,这个濮水也就是沙水,流域在陈国境内,是把陈国一分为二的河流。只是如今陈国完全在宋国的掌控下,宋国怎么可能愿意吐出已经吞掉的肉?更何况现在宋军掌控的地域可不仅是有陈国,还有顿,聃,项,胡等湛水以东的土地。而吕荼方才的话,意思是那些湛水以东至沙水之间的土地,全部都要还给齐国,然以宋景公头曼和三族六卿的抠脚性子,要回来,是不可能的,一辈子也不可能。乐祁知道自己这次玄了,无论谈判成功与否,自己这个司城是别想干了。乐祁突然觉得,自己出使,好像是被人阴了,要不然为何要自己这个宋国有名的结巴当使者谈判呢?越想,乐祁心越沉,最后整个人发呆起来,众人见乐祁不回答吕荼,大怒,这时陈寅接着话题道:“齐王,我王的意思是利可以给齐国,但是土地却是以彼此实际占领的土地为准,同时我王承认齐国吞并掉的楚国土地尽归齐国”。乐祁听到陈寅的话后,这时方才醒悟开来,叫道:“寅说的对!”吕荼冷笑不语,这宋国的打算也难免太好了吧!这时陈寅又道:“齐王,在湛水的对岸,共有一十五万宋国精锐大军,不知齐王知否?”“你这是在威胁孤?”吕荼眼神犀利的看着陈寅,对于十五万宋国大军,吕荼自然知晓,他如今可动用的兵力不到六万,若真打起来,吕荼虽然不惧,但齐军必定是会损失惨重,所以吕荼还是犹豫的,这才有如今的谈判解决争端。陈寅摇头道:“非是!齐王是聪明人,知道一下子吃的太多会撑着的道理,不是吗?”吕荼和陈寅对视许久,最后是仰天大笑,他已经有了决断:“乐祁,回去告诉头曼,以颍水河为界,其东他控制的地域属于宋国,其西隶属齐国。”“好了,你走吧”吕荼根本不给乐祁说话的机会,立马断道。乐祁舔了舔厚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叹了口气,带着陈寅就要离开。这时突然听的吕荼道:“那个家臣孤要了。”乐祁惊讶的啊叫了一声,吕荼摆手,卫郎走进帐内,押着有些发懵的乐祁离开了王帐。乐祁一直渡过湛水,来到了自家大营,都还在发懵,这事情就这样了?还有齐王要咱的家臣干嘛?乐祁挠了挠肥硕的后脑勺,想不明白,只能举步往宋营王帐方向走去,他得汇报此行的结果。齐军王帐吕荼看着陈寅,笑着道:“先生可知孤为何留下你?”陈寅道:“齐王慧眼,爱才,天下闻名,愚鲁已经入了齐王的眼里,所以留下,欲要重用”。吕荼捋须笑道:“先生真心直口快之人也!嗯?不知先生可愿在齐国屈就?”陈寅道:“人都是希望往上走,我寅本是陈国的亡国之人,如同流浪野汉,如今有机会成为贵族,怎能不愿?”“好,既是如此,孤命你为颍川郡郡守,你可敢接任此职?”“大王?”吕荼的话刚一落,王帐内齐国众文武顿时炸了窝,这颍川郡,他们早就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说是要把蔡国所得的土地还有顿,胡,项等地重新划分成一郡,只是这郡守的位置,所有文武都盯着呢,毕竟这个颍川郡的地盘太大了,大的涵盖了至少三个国家!如今自家大王只是看中了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就贸然任命为郡守,这太莽撞也太荒唐。就连那一直淡定的伍子胥也惊愕的站了起来欲要制止吕荼这个荒唐行为。吕荼不管众文武的劝说,只是笑看着陈寅,看他的表现。陈寅没有辜负吕荼的期望,对着齐国众文武躬身行礼道:“诸位大人,是担忧愚鲁的才学还是担心愚鲁的忠心,抑或者是贪吝这颍川郡的郡守之位?”“你放肆!”王帐内立马有文臣武将指着陈寅的鼻子叫骂了起来。陈寅冷笑,丝毫的不怯懦,注视他们:“若是担忧愚鲁的才学,诸位大人可尽皆考教;若是担心愚鲁的忠心,呵呵,这应是大王所忧虑之事;在愚鲁看来,恐怕不少人是惦记这郡守的位置吧?”“你胡说八道,大王,此人居心不良,欲要挑拨我君臣之事,还望大王明察”那些指着陈寅破骂的文武顿时脸色急了,慌忙叫道。吕荼没有说话,他的脸色一直淡然,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哈哈,愚鲁不知这颍川郡到底是什么样的肥肉,能让诸位大人眼馋,但是愚鲁要说的是,这颍川郡无论是什么样的肥肉,那都是大王的肥肉,是齐国的肥肉,不是某一家的,也更不是某个小团体的”“你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大王”“够了!”吕荼拍案制止,他现在有些怀疑这个陈寅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降自己,还是怀着别样的目的,挑拨齐国朝堂利益团体的神经。“大王!”“退下”见那些文武又要言,吕荼脸色一暗,喝道。“诺”“你们也都退下吧,老相国留下”吕荼环视王帐内众人,最后淡淡道。“诺”众人意兴阑珊,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陈寅,最后举步离去。见王帐内只剩下三人,吕荼对伍子胥使了个眼色,伍子胥点头,对陈寅冷声道:“你是想给我齐国朝堂制造问题吗?其心当诛!”陈寅道:“制造问题?哦,不!老相国,愚鲁听闻下等智慧的人制造问题,中等智慧的人解决问题,上等智慧的人取消问题,愚鲁的人回避问题”“今齐国朝堂利益团体相互倾轧,是愚鲁一句话就能制造出来的吗?哦,不,不是愚鲁制造的问题,而是把掩藏的问题揭开而已”“以大王的慧眼还有老相国智慧,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哦,不,愚鲁相信大王和老相国早已经看出来了,可是却无办法,所以只能把新得到的领土任凭朝堂上的权贵瓜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避问题”陈寅的话,言指要害,让伍子胥竟然无语回答。的确,虽然自家大王和国相府努力的聘请那些和朝堂无什么利益倏关的人去做地方邑令还有郡守,可是新得的土地太多了,和朝堂无利益相关的有才能人太少了,根本无法满足需要。而这样造成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朝堂上的新老权贵瓜分土地和权利,使得齐国朝堂小集团势力明显,甚至往派系方面发展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