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热情的相拥,没有催人泪下的你侬我侬表达相思之情,只是淡淡的一句:“三十七年一百零八天未曾相见,你还好吗?”然后彼此相视一笑,面对近乎五十万大军的围观,手牵着手漫步而行。一名颇为彪悍的中年男人看到吕荼后,神情显然有些局促不安,他走到吕荼面前,张口又收口了许久,最后才艰难的吐出俩字:“父王!”吕荼看着眼前有酒窝的中年男子,是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扶起了他,应道:“我儿快快请起”。吕荼这一声我儿,就算是正式认下了这个儿子,从此头曼不再是私生子,而是他吕荼堂堂正正,光明长大的儿子,当然吕渠的长子位置算是不保了,不过不保了长子位置,并不意味着头曼能和吕渠相比。吕渠因为被已故的藤玉收为子嗣,所以嫡长子的地位是不可能被任何人动摇的,除非吕荼又新立了王夫人。见吕荼认下头曼,白国上下文武兵士齐声欢呼。齐军也有不少欢呼的,只是声音显然没有白国人那么热烈。吕荼的儿子多了,一百多个呢,多了个头曼也没什么喜气的!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四十多万齐军沸腾了,欢呼声震慑九霄,波荡六十里!“自今日起,白国纳入齐国,愿与齐国一体”吕荼和白长腿手把着手高高的举起。白国纳入齐国是吕荼和白长腿早已经在信中定下的事,白国虽然是齐国扶持下来的国家,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齐国可以容忍这样一个国家存在,还是少数族群的政权存在。白国呢,白长腿为了自家儿子头曼着想,为了自己的族群着想,也不想一辈子呆在穷山恶水的吕梁山上,所以还不如主动请直接纳入齐国治下,这样族人成了齐人,那么以自己和吕荼的关系,吕荼定然不会亏待他们。果然如白长腿所预料的那样,吕荼当场封赏了白国上下:赐姓白国族人为白氏,王子头曼为白氏世家家主,白长腿为王次夫人,白氏族人得丰腴的汾河谷地千里,将分别迁居到汾河谷地各城治下生栖,其贵族则按照其功爵赐予财产和奴隶,其子弟有优先进入乡校学宫的资格。吕荼的奖赏可谓十分丰厚,让白国那些本来还恋旧不愿归附的贵族们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话来,毕竟有美好的生活,谁愿意躲在山窝窝里过苦日子呢?赵国国都,晋阳城,雄伟,高耸,如同匍匐的玄武巨兽,经历过无数的沧桑,在近乎三丈来高的厚重城墙上,依稀还可以见到当年被大水淹过的痕迹。一队队赵军正在迅速的在城墙上奔跑着,他们背负着各种武器,有的是防御的滚木坠石火油……有的是攻击的剑弩矛戟……晋阳宫,此刻是一片愁云惨雾。赵王浣看着群臣,泪沾衣袖道:“诸卿,如今局势,如之奈何?“众卿皆是不言,他们想言也不能言,因为齐国的五十多万兵马已经兵临城下,而他们的援军东胡和林胡人却迟迟被阻挡在北疆之外不能南下,怎么办?没有援军,他们心里清楚,晋阳城要破了,大赵国要亡了!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只有两个选择,一则是英勇殉国,二则是裸衣散发投降。但这些话能说吗?就算想说也不能说!“大王,何须忧虑,我军虽然只剩一城,但志气尚在,有万众一心的志气,我军定然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公仲连见群寮不言,他却不能不说话了,因为他是赵国如今的上将军,组织赵国对齐国反侵略的主将。众人见公仲连还在口上硬撑,心下大骂:孺子,赵国就是毁在你这个狂妄自大的人手里!但是他们面对手握兵权的公仲连又不敢把这话讲出来,只能脸上肉僵的附和道:“上将军说的对!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有,哪有不胜的道理?”“是啊,是啊!我们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一定会胜利”诸卿纷纷应和着,可是明显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没有发自真心的套话。赵浣能靠着心机打败赵嘉,这点眼力界怎能没有?当下眼泪哗哗哭道:“天时地利人和,开战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后来呢,我军是节节败退,如今更是只剩国都了!你们说,若天时地利人和真的在赵国,为何赵国就取不得胜利呢?”“这?”众卿听的赵浣的话下意识的去看公仲连。这个天时地利人和必胜论是由他公仲连当时慷慨陈词说出的,那时自己真的也就那么信了,然而事实却是残酷的,如自家大王所言的那样,若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为何节节胜利而是败到如此窘境呢?公仲连见众人看向他,当下冷道:“时值腊冬天气,齐人多是南人,不经寒冬,此我军得天时,诸君敢否认否?”诸卿大夫沉默。他们自然知道来自大河以北的齐人在管蔡之战时,大多数人就已经战死了,如今攻伐他们的齐人,多是来自淮水以南地区的人,那些人连雪是什么样都没见过,如今撑着严寒与自己作战,当然赵国是得天时了。“齐人外来,在我国的土地上作战,不熟悉我国的地形山川,而我们熟悉,我们又拥有守城的优势,敢问此是不是地利?”公仲连又问道。诸卿大夫又沉默。见状如此,公仲连嘴角泛出冷笑:“齐国侵略我国,非是正义之举,若非是,我军同仇敌忾,上下一心,敢问此是不是人和?”公仲连的话咄咄逼人,把当日的劝说应战的话又讲了一遍,众人被怼的竟然无法反击,因为按照公仲连所言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决定战争胜利的条件,他赵国都具备,然而事实是他们输的一败涂地,这又极其的矛盾。“那上将军,既然我军得天时地利人和之利,为何我军还有如此之败呢?莫非是主将无能?”一名赵国宗室将军被郁气了久了,当下忍不住顶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