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将闾却曾听人提起过这些羌人部落如今极为的野蛮粗鲁,甚至连耕种都不会,而且极为敌视外人,这人能够与羌人进行贸易往来,想必也不是个简单角色。“羌人不事耕种,故而粮食在羌地价格极高,小人与羌地做一些贩运粮草的小买卖。”这中年商贾颇有些低眉顺目的说道:“咸阳乃四海之中心,粮食价低每一个月都会有两批粮草从咸阳运往羌地。然在咸阳屯粮多有不便,故而想借公子宝地临时存储。”听到这话,将闾顿时有些迟疑了起来,秦国实行耕战政策,对粮食贸易的管控极为严格,哪怕在国内售卖都限制极多,更何况是偷偷卖给羌人了。不过咸阳的粮食价格低一些,也更好收集倒是千真万确的,只不过相对的需要冒的风险则更大一些。不过这名商贾的意思他倒是明白了,无非是想要借助自己的身份来躲避官府的检查,把粮食囤积在自己府上量内史府不会有这个胆量来搜查。而哪怕内史知道自己这里囤积了大批的粮食,恐怕也会以为是自己参与的买卖,而装作视而不见甚至会提供一些便利。然而这事若是透露出去,传到了自己父王的耳朵里,自己堂堂一个王子和商贾掺和到了一起,而且还向羌人走私粮食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看出了将闾眼中的迟疑,这中年商贾继续诱惑道:“小人自然不会白白占用公子的声名,小人愿将收益的一半奉与公子。”一听到这,将闾十分感兴趣的问道:“有多少?”“五十金!”……在五十金的诱惑下,将闾还是答应了同这商人合作,若是在平时五十金虽多,然而他也不会冒着被责罚的风险行此之事,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这会他将闾是真穷了。再没有钱阖府上下总不能去喝西北风,子婴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派人以重利登门诱惑将闾。没错这中年商人正是子婴派燕猛找来的,乃是墨门在咸阳东西阁的负责人,名叫陶明,据传还是陶朱公的后代子孙,平日里真在咸阳干着一些粮草走私的买卖。与此同时子婴派人悄然买下了咸阳城角落里一个早已荒废多年的大院子。当晚这陶明便拉了整整十数车的粮草囤积到了将闾的府邸,并在将闾的要求下把第一年的分润提前交付了将闾。有了这些钱将闾府上的“苦难行军”磨砺也终于告一段落,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状态。对于这一批粮食将闾倒不是没有怀疑过,专门派人将麻袋打开验证过确实是粮食无疑。于此将闾也只能感慨,与羌人做买卖实在是获利太厚。居月余陶明便把粮食拉了出去,而后继续慢慢的囤积等到达到一定的量便再次拉走。将闾在对第一批粮食进行了查验之后,也是放下了心来,便没有继续派人查验。这陶明隔三差五的便会送上一批粮食,将闾堂堂公子之尊自然不会次次跟着,这等事便交给了府中下人来做而将闾府中的奴仆们知道这买卖与公子有关自然不敢刁难,反而蓄意讨好。“来来来……李兄请满饮此杯。”这场酒宴的双方一个是商贾陶明,另一个则是将闾府上的管事李方。说起这李方也是一阿谀奉承之辈,拍起马屁来连续说一刻钟不带重样的,由于善于在将闾跟前表忠心,故而一直做到了府中管事的位置。对将闾这样,然而面对府上其他的下人,李方则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动不动就摆出主子的态势非打即骂,还经常克扣其余下人的薪俸。不过对于陶明他倒是十分的客气,毕竟跟随将闾多年的他明显的看的出来,公子将闾对这名商贾十分的看重。在加上陶明的刻意交好,时不时的送上一些银钱,不多日子两人便称兄道弟,看上去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这些日子,叨扰贤兄了,陶明无以为报先干为敬。”将闾作为秦王亲子,自然不会事事躬亲亲自陪着陶明装装卸粮食,而是把这件事交给了李方,故而每每陶明去送粮食都是李方陪着,打开府中的粮仓。走私粮食,自然得有个走私的样,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夜里进行,说李方辛苦倒也不为过。二人干完这一杯,陶明悄悄地向着李方推过一块木碟,醉眼朦胧的李方拿过一看,赫然是位于咸阳城的一处院落地契。有些疑惑的的抬头看了看陶明。“陶兄这是?”“这是我以前囤积粮食所用的一个院落,如今粮食都囤积在公子府上,这里便没了用途,你我二人一见如故这院子便赠与李兄了,等到明日你我去官府换取新碟,这座院子就是李兄你的了。”陶明一摆手,故作大方地说道。一听这话,李方顿时两眼放光,一双手不断的搓来搓去,不知道该往哪放。“这个不妥吧!”李方虽然嘴上这么说,然而一双眼睛却一直没有从这块木碟上移开。李方虽然是将闾府上的管事,然而不过是好一些的奴仆罢了,想要在咸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个院子,恐怕攒一辈子都难以实现。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便是能在这咸阳有自己的一处房产。“唉……,你我一见如故一处院落算是什么,你也知道以我的财富一处院落根本不足挂齿,难道是李兄看不起小弟。”陶明脸色一板,看上去有些生气的说道:“再说将闾公子那边平日里还望李兄多多美言几句”。“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眼冒着精光将木碟拿了过去,想了又想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说道:“这是府里仓库的钥匙,左右公子已经把仓库交给了贤弟使用,到时候贤弟需要装卸粮草时自己过去便可。”“那边多谢李兄了。”陶明拱了拱手说道:“不过那处宅院,我还有许多东西没有撤出来,等我把东西撤干净再修葺一番恐怕李兄得过两个月才能住进去。”“不碍事……不碍事……”次日一早,陶明便同李方去把这处宅院的所有改到了李方的名下。有了内史安的特殊关照,一切手续自然是天衣无缝。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两个月里陶明差不过隔个一两日便会进出一次公子将闾府上。就连将闾也是忍不住感慨:“这商贾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巨子,您要的东西送来了。”燕猛汇报到。子婴轻踱数步,背着手看了看天空,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今晚上就给他加进去吧。”有些债终究是要讨的。与此同时许多宫廷珍宝却通过当铺等处突然间出现在了咸阳市面上,引起了城中贵族富商的极大关注,都在好奇这到底是哪个王孙贵族如此的败家。这些自然便是得自将闾府中的各种珍宝了。而还处在禁足期的将闾,对这些事情确是毫不知情。紧接着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传了过来,瞬间把咸阳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内史府接人举报在城内角落一个平日里少有人至的宅院里查获了大批的兵器半成品和铸造器物,数量之大堪称触目惊心。同这些兵刃一同发现的还有大量的钱财和一些似乎出自于内廷的珍宝。只不过院子里的人似乎早得到了风声,潜逃而去故而内史安查获的只不过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在天子脚下,却发现这么多不受控制的兵刃,这还了得。内史安当即通过房籍资料查清了了这座府邸的主人,是公子将闾府中的管事李方。查获的一些珍贵器具,也通过一些贵族证实曾在公子将闾府上见过,特别是在其中还发现了那把秦王赐给将闾的宝剑,更加证实了将闾与这处兵器窝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在子婴的命令下,内史安当即连夜觐见秦王,将所掌握的“实事”言明秦王。听到内史安的禀报,赵政第一个是不相信,在王都私藏这么大量的兵刃,这摆明了是要意图不轨,可是将闾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然而又一想到将闾冲动而性格,强抢兄弟妻子如此有违人伦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若是干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特别是前些日子自己的惩罚,明显的将将闾的继承王位的机会拿掉了,怨愤之下做出些冲动的事情也不无可能。不过赵政倒也没有完全信任内史安的汇报,而是命自己的宠臣蒙毅、亲信赵高同内史安一同持着自己的令节去搜查将闾的府邸。内史安和赵高暂且不提,蒙毅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颇受赵政的信赖,有他在绝对会把最真实的情况报给自己。内史安并被连夜招来的蒙毅和赵高,领了王命之后便率领这一众的游缴兵丁冲着将闾的府上去了。“尔等三人真是好胆,竟敢冲撞吾之府邸!”见三人带着如此多的兵丁,手持兵刃明火执仗的的冲进自己的府邸,被惊醒的将闾当即指着三人的鼻子质问道。“王命在身,还请公子见谅,搜!”在这三人里,蒙毅赵高还远远未到后来高高在上的地步,如今三人里轮职位还是以身为内史的安最为尊崇。两人跟着前来起到的最大的作用不过是把最真实的情况报告给秦王而已。故而主事的还是内史安。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的府邸被无故搜查,将闾自然没什么好的脸色。刚要动作却被一队兵士拔剑挡住。只得待在原地不动。“难道是为了自己帮助商贾走私粮草?”将闾自忖到。也不应该啊这等事虽然说出去比较丢人,然而顶多被斥责一番也就是了,说什么也不至于来搜家啊。过了好一会,有兵士匆匆跑了过来:“回禀内史,在后面仓库发现了大量的粮食,粗略看去足有上万石。”“上万石?”一听这话,内史安、蒙毅、赵高三人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上万石的粮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换算成如今的质量单位足有数十万斤。正常人闲的没事怎么会在自己的府邸中放上如此多的粮食。看了一眼犹在哪叫骂不止的公子将闾,内史安说道:“两位不妨同我一同去查看一番。”蒙毅和赵高自然是点了点头,毕竟府中放着这么多的粮食实在是有些有违常理。三人来到了粮仓这里顿时便被眼前的场景所惊呆了,一袋袋的粮食堆砌的仿佛如同一个小山似的。“你说,公子将闾堆积这么多粮食到底是欲何为?”赵高看两名兵士押解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下人正在站在一旁,便冲着他开口问道。被压着的人,便是将闾府中的管事李方。他做梦也没想到身为秦王亲子的将闾府上,有一天会被兵将所抄家。胆小怕事的他,这一阵早已经被吓呆了。李方惊慌失措的说道:“这是公子同羌人做交易暂时囤留在这里的粮食。”赵高一听也是有些愕然。身为亲王亲子的将闾竟然做起了这等商贾之事,实在是有些可笑。“既然是将闾公子做生意所囤积的,我们再去看看其他地方吧。”赵高提议道。赵高这一说。内史安顿时有些着急,因为按照子婴的吩咐今晚上成败的关键就这在一堆粮食里了,然而他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正在发愁怎么把二人留在这里时。突然间一同前来的蒙毅,浓眉一竖说道:“且慢!”说着话,走到了这一堆粮草边上,俯下身子仔细看看了地面。见状内史安和赵高也是跟过去低下头仔细看了看蒙毅所查看的地方。只见砖石铺就的地面上,有着几道极为细小的划痕。蒙毅脸色凝重的抬头看了看内史安和赵高说道:“这是兵刃划出的痕迹。”蒙毅虽然是文臣,然而蒙家三代侍秦皆是沙场上的武将,他的父亲便是追随子婴伐楚的老将蒙武,他的哥哥蒙恬如今更是就在王贲麾下听命。所以自小蒙毅便对各种兵刃极为熟悉,一眼便认出了这一定是兵器划出的痕迹。(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