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司马岚含笑解释道:“眇翁这视物的本事,往,可以隔箱鉴物,往大了说,便是通晓阴阳,可为人推算吉凶运数。”此言一出,在场众官员便有心中暗笑,心想说来说去,这眇翁不过是一位算命先生罢了。诺大的京城,三教九流无所不有,问卜算卦的算命先生更是不在少数,几乎每条热闹的街面,都会有一两名算卦先生摆摊为人算命,那些市井小民倒是乐意算上一卦,至若真正的达官贵人,到不屑于去找街头的算卦先生算命。段韶倒是保持风度,笑道:“隔箱鉴物?国公,莫非是说这位眇翁可以隔着东西瞧出物事来?”司马岚并不立刻解释,司马常慎却已经起身来,叫道:“来人!”很快便见到一名小厮怀抱着一只黑木箱子进到亭内,黑木箱子关的十分的严实,走到眇翁身前,将那黑木箱子放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眇翁盘膝而坐,手抱二胡,也不说话。“殿下,这箱子里的东西,是刚刚让人放进去,眇翁并未瞧见。”司马岚笑道:“便是老夫也不知道这箱子里究竟是何物,我想在座诸位也不可能看到这里面是何物事吧?”这才向那眇翁道:“眇翁,不妨看看里面是什么?”那黑木箱子距离眇翁两步之遥而已,眇翁依然像石雕一样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片刻之后,才道:“玉碗一只!”在场诸人都听得清楚,司马常慎向那小厮点点头,那小厮这才上前去,打开黑木箱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事,正是一只碧光莹莹的玉碗。在场众官员纷纷叫好,但心里却都是不以为然,心想司马岚声称事先眇翁并无见过箱内之物,但又有谁能证明。似乎早就知道众人心思,司马岚向段韶道:“殿下,只是这样,难以让大家信服。不如殿下出题,来考校一下眇翁?”段韶笑道:“本宫出题?这......国公的意思是说,让本宫在箱中放一件物事?”“正是。”司马岚拱手道:“还请殿下出题。”这时候那小厮已经抱着黑木箱子过来,而眇翁终于转过身子,依然是盘膝而坐,但却是背对着段韶。段韶想了一下,浅浅一笑,执起筷子,戳在案上一尾鱼的眼珠上,不动声色中,将那尾鱼的眼珠子挑出,夹在筷中,那小厮抱着木箱子凑上,段韶将鱼眼丢进了箱内,众人看在眼里,心想这东齐太子选择的东西还真是奇怪。小厮抱着木箱子过去,距离眇翁两三步远停下,将木箱子放在地上。众人都瞧着眇翁,心想这家伙就算再厉害,岂能想到段韶会将鱼眼珠放进箱子。一阵沉寂之后,眇翁终于道:“所谓鱼目混珠,珍珠终归是珍珠,鱼目也终归是鱼目,鱼目成不了珍珠,珍珠也不屑于鱼目。”此言一出,不少人心下暗赞,心想这眇翁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而且也绝不可能有人提醒,东齐太子也是临时起意,他竟然一语道破箱中之物,看来还真是有些门道。淮南王见状,笑道:“来,本王也出个题。”众人见淮南王也来了兴趣,来了精神,小厮从箱内将那鱼目取出,这才抱着箱子到得淮南王面前,淮南王将面前的一只玉碟小心翼翼放入箱内,那小厮关上箱子,这才重新放到眇翁身后。淮南王含笑道:“眇翁,本王放在箱内之物,你若猜出,本王另赏你百金。”眇翁这次却并无犹豫,道:“有些东西,看起来宝贝,但也仅此而已。春暖花开时节,万物复苏,花开枝头,可是到得秋冬之时,枝头落花,了然苍寞,不复当初之荣光。古来玉器乃是吉祥之物,驱邪避凶,可是这玉器本身,却脆弱不堪,王爷这只玉碟,只需碰上一块顽石,便粉身碎骨,无形之玉,那便什么都不是了。”齐宁自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并不言语,这眇翁显然是猜到了箱中之物,但这一番话却似乎另有深意。淮南王眼角微跳,但却还是笑道:“好,果然是开了天眼。”向司马岚道:“国公,本王并无带金在身,在你这里先支百金赏给眇翁,回头派人送来。”“岂敢岂敢。”司马岚立刻道:“此事王爷交给老臣就好,不必费心。”东齐太子却是笑道:“老国公,看来这位眇翁果然有些本事,国公府藏龙卧虎,真是让人钦佩。”“不敢。”司马岚含笑道:“眇翁隔箱视物是小手段,其实老夫最钦佩的是眇翁卜算阴阳的手段。”抚须笑道:“不瞒殿下和诸位,锦衣候出使齐国之时,老夫就曾让眇翁占卜吉凶,眇翁推算出,锦衣候出使齐国,小有波折,但最终能偶逢凶化吉,圆满而归。”“哦?”段韶笑道:“果然了得。”向眇翁问道:“眇翁,本宫也想请你帮忙算上一卦,本宫此行楚国,是否也能圆满而归?”眇翁声音并无波动:“吉人自有天相!”齐宁闻言,心想这眇翁倒也是会说话,这话说出来等若没说。忽见到那眇翁缓缓站起身来,转身面朝主座,众人正不知他要做什么,却听眇翁向司马岚道:“国公,此地血气太重,在下有些难以忍受,还请国公准许在下先告退。”此言一出,众人变色。今夜设宴,不管个人心思如何,但面上却也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这眇翁突然一举“血气太重”,着实让人吃惊,不少人脸色便即难看起来。司马常慎已经赫然起身,冷笑道:“眇翁,父亲欣赏你,却也不表示你能胡言乱语,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在此大放厥词。”沉声道:“来人,将他.....!”他尚未说完,段韶却抬起手来,道:“且慢。”司马常慎顿时不说话,段韶却是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眇翁道:“眇翁,你说这里血气太重,不知这血气从何而来?”“在下先前还没有进亭子的时候,就感觉亭子笼罩着一层血雾。”眇翁道:“血雾之中,有冤鬼盘绕,阴魂难散......!”“一派胡言。”司马常慎忍不住喝道。司马岚显然也有些动怒,沉声道:“眇翁,今夜是为齐国太子设宴,请你前来,也是为了助兴,你怎可在这里说些荒谬不看之事?你说这里有冤鬼盘绕,又说阴魂难散,难道是说我国公府有冤魂作祟?”眇翁声音不急不缓,道:“今夜宴会之前,这里风清气凝,乃是最为清平处所,但是就在方才,血雾突然弥漫开来,而且冤鬼环绕,所以在下以为,并非是国公府有冤魂作祟,而是今夜有人带了冤鬼入府。”眇翁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更是脸色难看。他的意思,显然是说今晚前来赴宴的客人之中有不干净的人存在,这就等若是今晚的客人人人都有嫌疑。“子不语怪力乱神。”段韶倒是气定神闲,含笑道:“眇翁是否看走眼了?本宫并无瞧见任何血雾,又何来冤魂?”眇翁道:“殿下清净之身,鬼魅亦不敢在点下面前显形,而殿下亦不会见到鬼蜮幽魂,只有在下这等低贱之人,方能瞧见鬼蜮之物。”司马常慎忍不住道:“眇翁,什么鬼啊神啊,今夜这样的场合,岂能在此怪力乱神。”往前踏出一步,厉声道:“你技既说这里有冤鬼作祟,那你就要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故意破坏今晚的宴会,就算父亲欣赏你不与你计较,我可容不得你。”淮南王神情淡定,却是抚须道:“眇翁,你说是不久前才有血雾出现,那便是说我们这些赴宴的客人之中,有人戴着不洁之身进了来,那冤魂作祟,也是我们之中有人惹了过来。老国公方才也说了,你不但可以隔箱视物,而且能够窥视阴阳,那么你就显显本事,看看在场众人之中,到底谁带了冤魂厉鬼进来如何?”司马岚却已经起身道:“王爷,眇翁信口而言,万不能当真,我看......!”淮南王抬手止住道:“国公,这位眇翁方才已经显出本事,太子和本王放入箱中之物,他都能够看出来,那就证明眇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既然说在座诸位中有人带了冤魂厉鬼前来,不妨就请他说个明白,否则大家心里着实不安。”司马岚皱起眉头,犹豫一下,才问道:“眇翁,你说有人带来冤魂厉鬼,到底是什么意思?”“回禀国公,有些话在下本不该在此直言。”眇翁叹道:“但今日这里有人有血光之灾,难以避免。”好好的夜宴,眇翁先说这里血气太重,本就让不少人心中不满,此刻他竟说有人有血光之灾,更是耸人听闻,众人面面相觑,方才还是一片欢快气氛,此刻整个亭中的气氛顿时阴霾下来。“血光之灾?”淮南王轻抚胡须,凝视眇翁,问道:“血光之灾从何而起?眇翁不如说得清楚一些。”(本章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