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雪蓉瞧了齐宁一眼,见齐宁从容淡定,心知齐宁意思,轻声道:“只要卢子恒收回那些话,我我也不会追究的。”心想齐宁已经将卢子恒打的不成人形,也算是给了那家伙足够的惩罚。江漫天含笑道:“田东家果然是大度。”咳嗽一声,身后那几名随从立刻上前来。两名随从搬着一件东西,上面用红绸盖着,走到齐宁面前不远,放了下去,又要一名所从抱着一只锦盒送到江漫天手中,另外两名随从则是抱着另外两只锦盒,放在了田雪蓉手边的案几上。齐宁不动声色,含笑道:“两位这是何意?”江漫天走上前,将手中锦盒呈上,道:“侯爷,这是草民编纂的东海地志,花了不少心思,考据真实,还请侯爷指点。”齐宁“哦”了一声,起身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见到里面果然是放着一本书籍,心想这江漫天气质儒雅,这送礼也是文人作风。江漫天随即过去扯开红绸,屋内顿时一片血红之色,齐宁和田雪蓉的目光几乎同时被吸引过去,随即听到田雪蓉惊呼一声:“这是这是血珊瑚!”瞬间捂住嘴,盯着那物,一脸惊诧。红绸拉开,里面竟果真是是一座珊瑚,但珊瑚颜色血红,就像是将鲜血浇灌上去一般,那珊瑚造型奇特,精美无比,整个厅内因为这血珊瑚,显得绚丽多彩。“田东家好眼力。”江漫天面带微笑,语气从容镇定:“这是从深海谋得的血珊瑚,为了不至于对这血珊瑚有损伤,动用了十多名精通水性的勇士,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才打捞上来,虽然算不得有多珍贵,但也算是稀罕物,还请侯爷笑纳。”田雪蓉眸中惊诧之色未消,柔软的嘴唇微动了一下,终是没有说话。齐宁一看那血珊瑚,就知道绝对是珍奇异宝,而且价值绝对不菲,含笑摇头道:“此物太过贵重,这东海地志本侯收下了,血珊瑚嘛本侯还是不能收。”哈哈一笑,道:“本侯来东海没几天,如果收下这血珊瑚,只怕很快街头巷尾就会流传本侯在东海受贿了。”江漫天也是清朗一笑,道:“侯爷多虑了。今日在观潮楼发生的事情,草民虽然不在现场,但身为东海商会会长,让侯爷在年会上受惊,草民难辞其咎。这血珊瑚没有上柜,也从无对外人展示过,有无价值,也都是因人而异,说难听点,不过就是海里的一块石头,侯爷难得来东海一遭,草民送上一块海底的石头赏玩,也算不上行贿吧?”齐宁哈哈笑道:“江会长,你既然这样说,本侯可就却之不恭了。”“田东家,这是我和卢老爷子的一点心意,你就不必担心受贿了。”江漫天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微笑:“今天在观潮楼受惊,是我们商会的过错,你能不计前嫌,我和卢老爷子都很是感激。”抬手笑道:“田东家不妨打开看一看,瞧瞧是不是喜欢。”田雪蓉瞟了齐宁一眼,见齐宁微微点头,这才伸手过去打开了其中一只锦盒,比起齐宁的盒子,送给田雪蓉的两只锦盒都要大得多。打开盒盖,首先出现在田雪蓉眼帘的却是几张文书,她有些诧异,伸手拿起,文书下面,竟是满满一锦盒珍珠,色泽如雪,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最为上等的珍珠。“这几份文书,田东家先过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签字画押。”江漫天含笑道:“卢老爷子为了表示歉意,将古蔺城和泰街上的一处铺面转赠给了田东家。和泰街是古蔺城最繁华的街道,卢老爷子转让的这栋铺面,总共六间,上下四层,此前是归元堂的总铺所在,现在已经开始在清理,今晚子时之前,就可以清理的干干净净。”田雪蓉花容失色,吃惊道:“这这怎么可以?”“田东家,你若是拒绝,老朽就长跪不起了。”卢飞航作势再要跪下,一脸真诚道:“逆子今日所为,人神共愤,田东家能够不计前嫌,老朽无以为谢。听说田东家准备在东海设号,那处铺子地段极好,而且往来的客人也极多,只要开门,就能做生意的。”田雪蓉急忙拦住,为难道:“卢老爷子,其实我已经在东海找寻了铺子,你!”“你找寻的铺子,可以另作他用。”卢飞航道:“老朽转赠的铺子,那才是最合适做药材生意。老朽也听说了,田东家此番是携药前来东海,为了解救东海黎民百姓,如此菩萨心肠,东海商会这边,自然是鼎力相助。”“不错。”江漫天颔首道:“田家药行设号东海之后,什么样的药材都可以经营,而且苗会长的意思,田东家精明干练,是女中豪杰,他有意让出药行商会会长的位置,如果田东家愿意,可以担起这副担子。”“不可以。”田雪蓉立刻道:“江会长,卢老爷子,苗会长是药行商会会长最适合的人选,我我初来乍到,对东海并不熟悉,而且就算田家药行在东海设号,我也只会派人在这边经营,自己并不会常在这边,所以!”江漫天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会劝说苗会长继续担负重担。不过田东家也要答应我们,在这份转让文书上签字,而且尽快带着你们田家药行的药材前来东海解救百姓。是了,听说田东家要在东海直接开作坊制药,需要什么样的作坊,田东家开口就是,此外制药所需的药材,可以直接从归元堂取货,卢老爷子定会以最低的价格给田家药行。”轻轻一笑,道:“这也算是照顾一下归元堂的生意,田东家意下如何?”齐宁先前说要帮助田雪蓉解决田家药行在东海设号的难题,田雪蓉知道齐宁既然出面,这事儿应该还有希望,可是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顺利到如此地步。她之前只想着能在东海设一处小铺面,然后经营治疗肠游症的药物,对于在东海的生意,田雪蓉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挣多少利润,无非是顺着唐诺和齐宁的意思,让自己在他们心中留有好感,此外亦是想让田家药行的名气更大一些,她知道自己只要顺了唐诺和齐宁的意思,以后也不愁没有其他灵丹妙药的药方。可是江漫天现在提出的条件,已经是丰厚至极,如果不是身为东海商会会长的江漫天亲自说出口,田雪蓉都觉得不可置信。不但将归元堂最好的铺面转赠给自己,而且还允许自己在东海随意经营各类药材,仅此一条给东海任何一家药行,都足以让他们谢天谢地欢喜若狂,此外江漫天让田家药行制药的材料可以从归元堂引入,说是照顾归元堂的生意,其实也是变相的向田家药行示好,归根结底,乃是向齐宁示好。条件丰厚的难以想象,田雪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拒绝。齐宁这时候终于道:“江会长,卢老爷子,你们先坐下说话吧。”两人这才向齐宁行礼,谢过之后,在田雪蓉对面的椅子上坐了。“本侯到东海,听到了一些流言。”齐宁含笑道:“有人说田家药行能将生意做进太医院,是因为田东家走了门道,说句不好听的,意思是说田东家交好了锦衣侯府,我锦衣侯府在背后运作,这才让田家药行一步登天,生意越做越大。”田雪蓉心想事实就是如此,却不知齐宁为和这般直白说出来。江漫天微笑道:“侯爷,东海距离京城数百里之遥,而且东海人的习性,都是喜欢守着自家的床头,不愿意出远门,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凡有一点消息传过来,也就添油加醋,越穿越离谱,到最后就完全是一派胡言。田家药行生意蒸蒸日上,草民也是略有所闻,知道的并不多,但也知道田家药行做进太医院,绝不可能是那些稀奇古怪流言所说的原因,试想太医院何等要紧所在,那是给宫里瞧病的地方,所用的药材,非同小可,田家药行若非药材上佳,岂能进的了太医院?”齐宁竖起拇指道:“江会长是明白人,一番话就说出了问题所在。”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田家药行能够将生意做进太医院,确实有锦衣侯府的缘故。两位或许有所耳闻,之前京城曾经发生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短时间内无数的百姓深受其害,但疫病却又在短时间内迅速消除,原因何在?”抬手指向田雪蓉道:“许多人都不知道,正是因为田家药行当时储备了大量可以治疗疫病的药材,这才让许多人死里逃生,京中也避免了一场为难。”江漫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草民知道这件事情,原来是田家药行帮忙抵挡了那次危难。”田雪蓉脸上有些火热,心想当初那次危难,真正的功臣就是齐宁,齐宁当时找自己要药材的时候,自己似乎还提了些条件,想不到这时候齐宁竟然将功劳放在自己身上。“正因为田家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所以锦衣齐家明白朝廷的意思,帮着田家药行进了太医院,江会长说的没错,如果不是田家药行的药材确实好,我想帮忙也是不成的。”齐宁微笑道:“说到底,就是想要告诉两位,对朝廷忠心耿耿,为朝廷解忧排难,朝廷也绝不会亏待。”江漫天和卢飞航立刻起身,拱手道:“愿尽忠朝廷,万死莫辞!”田雪蓉看着齐宁,只觉得越看越好看,今日在观潮楼以侯爷之尊挺身为她解围出气,她就已经感动得不得了,这会子不但解决了田家药行在东海设号的问题,而且三言两语之间,以一个最合理的理由解释了田家药行进入太医院的原因,心知自己这些欠下来的人情,实在是难以还清。“侯爷,今日草民知道了事情真相,草民在这里向侯爷保证,东海商会之中,以后绝不会有一人在背后流言蜚语,污蔑田东家的声誉。”江漫天正色道:“草民若知道有人胡乱编排,必定和他据理力争,还要将他扭送进官府,绝不姑息。”齐宁一副欣慰之色:“江会长这般说,本侯就放心了。”转头看向田雪蓉,道:“田东家,你今天好大的面子,江会长亲自前来帮你处理药行设号的事情,卢老爷子还向你转赐了铺面,这么大的人情,你还不谢过两位。”田雪蓉一怔,心想难道当真要接受这些从天而降的不成,见齐宁盯着自己看,只能上前两步,行礼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