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已经被大火所吞噬,火光让四周羽林兵的长枪大刀更显冰凉。轩辕破低吼着冲向迟凤典,迟凤典却是不慌不忙地抬起手,猛然往下一压,十多名长枪兵竟是将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掷向了轩辕破。轩辕破被大刀贯穿身体,心脏被刺穿,已断无活命之理,最后这一博,本就是绝望之中的强弩之末,长枪飞掷而来,力道十足,利刃没入**的声音似乎清晰可闻,数杆长枪已经狠狠地扎入了轩辕破的身体。鲜血迸出,轩辕破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迟凤典冷冷地盯着轩辕破,曲小苍等人却都是低着头,不敢看轩辕破一眼。齐宁手足冰冷。他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眼前这一切宛若一场噩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思维意识中,这样的场景几乎是不可能出现,但他真切地感受到这完全是事实。小皇帝要杀自己?为什么?轩辕破作为西门无痕唯一的亲传子弟,是神侯府的接班人,多年来为朝廷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可是羽林兵却毫无顾忌地将其诛杀,而神侯府其他人甚至是同谋。齐宁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迟凤典个人的意思,也不会是曲小苍擅自做出的决定。神侯府和羽林营是两个独立的体系,双方几乎没有任何的交错,可是如今这两股势力竟然极其默契地联起手来,出其不意地诛杀了轩辕破,这一切当然是早有预谋,只怕连如何出手事先都是经过详细的设计。能够让这两股势力如此坚定地联手,断然无情地诛杀轩辕破,普天之下,只有皇帝有此能耐。轩辕破被数杆长枪刺中身体,再也撑不下去,单膝跪倒在地,脸上既有悲愤,更多的是不解,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跟随小公爷刚刚为大楚立下了巨大的功劳,为何会突然间变成了叛国逆贼?自己最为信任的二师弟,为何会如此绝情地袭杀自己?他微仰着头,望着漆黑的苍穹,眼神逐渐涣散,直到再无半点神采。齐宁身后的帐篷在火焰之中已经崩塌,成了熊熊火堆,四周不少羽林兵手中依然举着火把。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些羽林精兵更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对他们而言,迟凤典的每一句话自然是金科玉律,只要迟凤典有军令,他们根本不在乎要杀的人到底是谁,即使是帝国的公爵,在他们眼中也全无任何顾忌。迟凤典上前两步,淡淡道:“护国公,这里还有一道旨意,还不跪下接旨!”说话间,已经取出了一道圣旨,目光如刀,盯着齐宁。齐宁看了轩辕破一眼,见到轩辕破依然保持着跪倒的姿势,仰首望天,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晓得从西川开始与自己一直出生入死的这位神侯府大师兄已经毙命,目光移向迟凤典,也不说话,整个人却显得冷静的可怕。迟凤典冷笑一声,打开圣旨,宣道:“皇帝诏曰:护国公齐宁勾连外邦,背弃本国,忤逆之行不言可喻,削其爵位,念其祖上荫功,此其自尽,以报皇恩,钦此!”这才将圣旨丢向齐宁,道:“齐宁,你爵位已经被削夺,如今乃是朝廷要犯,更是我大楚帝国的叛逆,人人得而诛之,这道圣旨,你可以亲自看一眼。”齐宁看也不看圣旨,只是深吸一口气,这才问道:“曲小苍,圣上现在到底如何?”曲小苍微一沉吟,终是道:“皇上有上天僻佑,自然是龙体安康。”“如此说来,你之前对我说圣上龙体有恙,乃是诓骗于我?”齐宁依然是淡然道。曲小苍道:“你虽然有大罪在身,但圣上顾念锦衣齐家的功绩并不想让此事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圣上的旨意,令我们在回京途中再宣这一道圣旨。”“哦?”齐宁唇角泛笑:“如此说来,你诓骗我,是要将我引出会泽城,你知道我若是知晓龙体有恙,必然会急速回京?”仰首看了一眼漆黑夜幕,淡淡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是悄无声息杀人的好地方,看来你们事先已经做好了部署。”曲小苍道:“护国.....齐宁,圣上的旨意,我们自然是不能违背的。”迟凤典却已经冷冷道:“齐宁,皇上有旨,令你自尽,是自刎而死,还是服毒自尽,你可以自行选择。”取了一直瓷瓶子在手,丢到齐宁脚边:“这是皇上御赐之物,据说服下之后,立刻便能升天,没有太多的痛苦。”齐宁低头看着那小瓷瓶子,脚尖一挑,瓷瓶子飞起,齐宁探手抓在手中,淡淡笑道:“这是圣上御赐?”迟凤典颔首道:“其实这是你最好的选择。皇上有旨,若是你能自行了断,朝廷会为你掩饰叛国之罪,甚至锦衣候府还能保全,你的家眷不会受到任何牵连,朝廷依然会保证他们的俸禄。”“哦?若是我抗旨呢?”“你何必如此?”迟凤典叹道:“齐宁,抛开皇上的旨意,我与你也算是有些交情,若换做是我,定是遵领旨意。我知道你武功了得,可是这里有三百羽林,还有神侯府几位高手,我们实在不想真的亲自动手。”微顿了顿,才道:“而且你遵旨行事,皇上或许真的能够网开一面,不再牵连锦衣齐家,可是你若顽抗到底,锦衣齐家只怕是保不住了。锦衣齐家一旦诛连下去,死的人就不计其数,你又何必让他们为你殉葬?”齐宁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若不在你们面前自尽,朝廷就要拿锦衣齐家开刀?”迟凤典道:“叛国忤逆,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那都是罪无可赦。圣上仁厚,给了你一次保全齐家的机会,若是你自己不珍惜,那也就怨不得任何人。”齐宁低下头,沉吟许久,迟凤典和曲小苍对视一眼,只以为齐宁意动,许久之后,才见齐宁抬起头,长叹一声道:“我这人的脾气一向不是很好,但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羽林精兵都是帝国的勇士,每一个都值得珍惜,可惜有些人却要让他们前来白白送死。我素来不会轻易杀人,可是任何想要对我动手的人,我也从来不会让他活下去。”微转头看向曲小苍,淡淡问道:“战樱现在如何?”曲小苍道:“你若遵旨行事,神侯府可确保小师妹安然无恙。”“方才你刺杀轩辕破,下手毫不留情。”齐宁叹道:“曲小苍,一直以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敦厚之人,更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你和轩辕破是多年的师兄弟,可说是情同手足,我实在不明白,你如何能够下得了这个手?”曲小苍眼角微微跳动,却还是道:“皇命难违!”“这是一个很好的说辞。”齐宁微微一笑:“你是否能自问,你刺杀轩辕破,完全是为了那所谓的旨意?神侯府之中,你算是心思缜密之人,行事小心,这一次我和轩辕破被扣上叛国这顶大帽子,莫非你也全然相信?轩辕破是神侯继承人,只要有他在,无论你立下多少功劳,终究只能屈居于他之下,你自问不是因为你也看中了神侯之位,这才出手那般狠毒?”曲小苍叹道:“你若执意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轩辕破与我同生共死,我这人素来讲义气,我将他当做朋友,可是你竟然在我面前刺杀了他,你觉得你会是怎样一个下场?”齐宁声音很平静,脸上波澜不惊,可是曲小苍听在耳中,却感觉后背泛起一股寒意。“迟凤典,这些羽林精兵都是你手下的弟兄,我不知道你是否爱兵如子,可是我希望你明白,让他们动手,只能是白白送死。”齐宁道:“我现在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们用不着流太多的血。”瞥了曲小苍一眼,道:“曲小苍,这里有毒药,是皇上御赐,你服下之后,不用承受太多的痛苦。还有方才出手投枪的几人,迟凤典,你亲手砍下他们的脑袋,如此我就当今日没有瞧见你们。”他似乎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将手中那瓷瓶子丢到曲小苍的脚下。此刻他被重兵围困,但说出来的话,竟似乎是这些人被他所控制。迟凤典摇了摇头,后退几步,挥了挥手,十多名弩手齐步上前,端起手中的弓弩,对准了齐宁,只听迟凤典冷冷道:“叛国逆贼齐宁,不思悔改,抗旨不遵,杀无赦!”齐宁闭上眼睛,也是摇了摇头,就听到迟凤典冷喝道:“放箭!”十余架弓弩同时扣动机关,弩箭呼啸而出,直向齐宁射过来,齐宁却并没有闪躲,只是双臂微微抬起,冷声道:“犯我者,杀无赦!”十余支弩箭说到就到,近在咫尺,却听到齐宁一声低喝,身体后仰,整个人如同魅影一般晃动,十余支弩箭竟都是擦着他身体划过,竟然没有一支弩箭射中,又听到迟凤典厉声道:“圣上有旨,取齐宁首级者,连升三级,赏金千两!”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呼喝声,无数羽林精兵已经持枪握刀,从四面八方向齐宁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