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听着耳熟,侧身偷看了一眼,原來是被关押的卫世杰。.昏暗的灯光下,卫世杰头发零乱,面色憔悴,人瘦了一大圈,嘴边隐约还有血迹。宁馨把负责夜间值守的工作人员喊过來,问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值守人员说,我们沒有虐待他,是他自己咬破了舌头。楚天舒判断得沒错,卫世杰并沒有招供。宁馨沒有多问。此行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寻找楚天舒那块被扣押的手表,只要能找出被诬陷的证据,卫世杰很快也会被放出來的。三楼,关押着丢丢和彭慧颖。她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崩溃,目光呆滞,面如土色,尤其是丢丢,整个人瘦成了一个空架子,两条腿显得更细更长了,瘦骨嶙峋的活脱脱就像一只圆规。只花了十几分钟,能打开的房间都搜了一遍,并沒有发现所要寻找的手表,最后剩下二楼两个房间还紧锁着房门。那是梁宇轩的住房和专案组的办公用房。马力和宁馨來到了胡国斌的房间。战士抽出了他嘴里的臭袜子。胡国斌掐着脖子一通干呕。马力站在了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请把对面的房门打开。”胡国斌翻着白眼,摇着头,苦笑着说:“对不起,那是我们纪委领导的房间,钥匙不在我的手上。”有一点胡国斌非常清楚,对面的房间和窗户一直都关着,根本不可能跑进去什么军犬,这伙子军人非要搜查,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肯定另有所图,多半就是冲着这个案子來的。办公室里有整个案件的物证资料和审讯材料,不容有失。同时,胡国斌也认定,军人们的來路不明,他们肯定也不敢把事情闹大,砸外面的铁门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未必有胆量砸梁宇轩的住房和专案组办公室的房门。说起來,朱敏文还兼任着青原警备区的第一政委,只要能坚持到天亮,外围调查组有人來,把事情向市委一汇报,就会出现转机。胡国斌想好了之后,便耍起了赖皮,装起了死狗,摆出了一副拒不配合的态度。马力和宁馨一时还真拿他沒办法。胡国斌是政斧工作人员,不可能真对他有太过激的行为。怎么办。宁馨心急如焚,出來之前可是跟向晚晴说好了的,要想办法把手表拿到手,可到了这会儿还沒见着手表的影子,心里自是着急,她四下张望了一眼,看见床边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胡国斌的曰常用品。她走过去,拎起塑料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抖落在床上。打火机、香烟、剃须刀、指甲钳、充电器、数据线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了一床。胡国斌一直看着她,下意识地发出了一个微微的冷笑,似乎在说,小女兵,你把我想象得也太傻了吧,能把钥匙藏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这个嘲弄的冷笑被宁馨迅即捕捉到了,她认定,钥匙就在胡国斌的手上,他藏起來了。她拎着塑料袋,一脸严肃地站在了胡国斌的面前,伸出手说:“钥匙在哪里,交出來。”胡国斌继续装糊涂:“什么钥匙。”宁馨说:“对面房间的钥匙。”胡国斌说:“刚才已经告诉你们了,钥匙在领导那里,不在我手上,不信,你们可以搜。”宁馨向两位战士一挥手,说:“來人,按住他。”两名战士上前一步,抓住胡国斌的胳膊,将他按坐在了床上。宁馨拎着塑料袋在胡国斌的面前抖了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这位领导,你想不想尝一尝‘鮸鱼炖茄子’的味道。”胡国斌一听,顿时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宁馨拿起塑料袋,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又对着灯光看了看,确认沒有破漏的地方,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点点套在了胡国斌的头上。胡国斌闭着眼睛,浑身开始哆嗦。塑料袋套住了胡国斌的脑袋。胡国斌闭着眼睛,咬紧了牙关,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气:奶奶的,楚天舒都能挺得住,老子为什么挺不住,反正有一条,他们绝对不敢把自己往死里整。宁馨抬手解下了一根发带,轻轻地套住了塑料袋的底口,然后一点点的收紧。塑料袋的空气逐渐稀薄,胡国斌很快感觉到了窒息,心口砰砰乱跳,浑身冒出了虚汗。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发带再次收紧,胡国斌呜呜地摇头。宁馨松开了一点发带。胡国斌大口地喘着粗气,终于开口了:“我,我,我……配合,配合。”宁馨摘下了他头上的塑料袋,鄙夷地想,哼,这叫一报还一报。胡国斌弯腰,从床底下摸出來一串钥匙,刚才出门之前,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妙,情急之下,就把钥匙串塞进了床板的缝隙之中。他本以为马力等人搜不到钥匙,也只能干瞪眼,沒想到宁馨來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纪委办案使出的阴招“鮸鱼炖茄子”用在了他自己的身上,那濒临死亡的滋味,一般人是真受不了哇。马力让战士们保持警戒,自己和宁馨押着胡国斌,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进门,开灯。马力故意挡在胡国斌身前,遮住了他的视线。宁馨迅速站到了房子中间,快捷地扫视了一眼全场,在办公桌的电话机旁看见了楚天舒的那块手表,她与马力对视了一眼,悄悄点了点头。马力用手电筒扫射着房间里的角角落落。胡国斌站在门口,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警惕地盯着马力和宁馨的动作,唯恐他们动了散落在桌上、茶几上、纸箱里和柜子里的各个物证和审讯资料。突然,一只肥硕的白猫从沙发底下窜了出來,往窗口溜去。马力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假装沒注意,踢翻了一个纸箱,里面的材料和物件滚落了一地,其中就有楚天舒、卫世杰等人的手机等物品。胡国斌一看不好,连忙走过來蹲下身去,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纸箱里捡。机会來了。胡国斌背对着办公桌。宁馨迅速靠近过去,侧着身子站在胡国斌的身后,轻巧地抓起桌子上的手表,塞进了裤子口袋里。胡国斌听见了声响,回过头來,见宁馨正身手去翻一个卷宗材料,他忙站起身,按住了装卷宗材料的铁框子,陪着笑脸问道:“女兵同志,这里藏不住一条军犬吧。”宁馨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这是一个信号,告诉马力已经得手了。马力扑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用手电筒晃了几晃,大声说:“军犬刚跑出去了,追。”说完,带着宁馨和其他的战士冲下了楼,向负责警戒的战士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几秒钟的时间,战士们悄无声息地撤出了莲花招待所,登上停在门口的军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胡国斌紧跟着马力他们追下了楼,看着车队开走了,这才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又跑回了办公室,紧张地打量了一番,发现一直放在电话机旁边的那块手表竟然沒了踪影,不翼而飞了。他妈的,什么狗屁的军人,搜不到军犬,居然顺手牵羊了,沒想到挺漂亮的个小女兵,原來也是见财眼开的主儿,胡国斌嘴里嘟囔着,心里暗暗庆幸:一块手表值不了几个钱,审讯材料和手机等物品沒有丢失就好。拿到了手表,马力让战士们回营地,又开车将宁馨送回了丹桂飘香。向晚晴、吴梦蝶等姐妹还在焦急地等待。把手表里录下的内容导出來,果然有意外的收获。录像资料可以证明在王致远送给楚天舒公文包的全过程中,不可能有机会将公文包里的填充纸换成大额的现金,楚天舒收受鲲鹏实业贿赂的指控完全不能成立。除此之外,梁宇轩几次给朱敏文的通话也被录了进來。虽然其中并沒有朱敏文作指示的声音,但是从通话内容中可以推理出,彭慧颖收到了卫世杰的信封之后,又通过丢丢将钱还回去了,这个重要的细节被断章取义,无疑梁宇轩是得到了朱敏文的暗示或者授意的。综合手头上的资料以及向晚晴与楚天舒在手术室里的谈话,整个事件脉的络逐渐清晰。这其中表面上的诱因是唐逸夫与伊海涛的市长之争,但隐藏在背后的本质却是楚天舒对擎天置业境外汇款的调查,触动了朱敏文敏感的神经,这两人为了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才联手导演出这么一场成立专案组乃至刑讯逼供的闹剧。当然,这仍然只是分析和推理,其中还不乏带有感情立场的猜测成分,并不能形成完整有效的证据链。姐妹们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当务之急先推翻楚天舒受贿的指控,把他从专案组手里解救出來,继续保持与岳欢颜联络,让她提供境外账户资金流向的轨迹,暗中调查改名之前的刘紫琼在青原的社会关系。商量妥当,分头行动。